回到明德院,為免周老太太擔心,蘇瑜還是歇回廂房。
江大夫把了脈,眉頭皺成一字,直接言道:“王妃憂思過甚,動了胎氣,老朽這就去開保胎的方子,還請王妃切記,接下來的大半個月,千萬小心。”
蘇瑜在聽到那句‘動了胎氣’,渾身發涼,在意識到孩子暫且平安,更是心有餘悸。
江大夫離開後,雪嬌替她落飾,莫總管進來侍候在垂簾外,“人已經送回牢裡去了,都無事,隻是那北國殺手如何處置還請王妃示下。”
本事過人的禁軍也搜不到北國殺手和肖敏的下落,真不愧是莫總管,他將人懸吊於井中這主意真是妙極了。等到禁軍搜過私牢,再將人立即送回去,正所謂燈下黑,禁軍也不得不上當。
“阿晗還沒醒,暫且留著他的性命。”
褪下繁重的誥命妝束,頓覺一身輕鬆,歪在床榻上,記著江大夫的話,蘇瑜動都不敢動。
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讓雪嬌叫醒用藥,再迷迷糊糊睡過去,醒來便得到好消息,宣晗醒了。
蘇瑜努力克製內心的狂喜,這才沒放縱自己飛奔過去。見著宣晗坐在榻上,身後放著一條繡有綠蘭花的長枕,碧影正喂他用稀粥。雖然精神不是很好,但確確實實是醒過來了。
“阿娘。”看到阿娘,宣晗很高興,但他不敢大動作,因為到作大了他會頭暈。
蘇瑜自然也
不想他多動彈,隻是一想到他亂跑失蹤,心裡多少有些火氣,又想到他之所以會亂跑完全是為孝順自己的緣故,便又不忍主苛責。
來到床前,握著他的手,又摸摸他的小臉,眼中噙淚,“阿晗,都是阿娘的錯,是阿娘沒保護好你,你放心,阿娘保證再也不讓人傷害到你了。”
宣晗乖巧的點點頭,“阿娘彆哭,兒子不怕,父王說過,兒子長大了,要保護阿娘。”
蘇瑜既感動又心疼,輕輕將宣晗護在懷裡。
周老太太望著這一幕母慈子孝,不免也跟著感動起來,“可算是過去了。”
蘇瑜點點頭,又問碧影,“江大夫過來了嗎?怎麼說?”
碧影道:“江大夫診過脈,毒愫不可能一次性排出來,隻要堅持幾貼解毒藥方才無礙。”
蘇瑜徹底鬆了口氣,“那就好。”得好好謝謝江大夫。
宣晗無性命之憂,不代表蘇瑜會對北國殺手手下留情。
與宣晗多說了會兒話,蘇瑜便離開了。走廊下莫總管正在恭敬等候,蘇瑜走到他麵前站定,隨意說著,“園子裡那幾株金桂花期太短了,興許是花肥不夠,勞煩總管費費心,叫它明年花期長點兒。”
莫總管不敢直視王妃眼中令人心驚肉跳的殺意,心領神會,“老奴知道了,這就下去張羅。”
蘇瑜斜了斜身,站在廊下,望著早晨不怎麼刺眼的陽光,手輕抬,一封書信便落到她掌心。拆開,打開紙張,上麵寫的全是誣陷與北國通敵的虎狼詞,字字如刀,行行如劍,若昨夜真讓那阮副統領得手,今日這攝政王府的大門上早就貼上封條了罷。
那些盯著攝政王府大門的眼睛依舊存在,朝廷關於如何給連雲籌備糧草和藥材之事爭論了半個月起有定論,在這定論之前,已有一批糧草和藥材
利用商船悄悄運往連雲。
攝政王府的日子正常過著,宣晗已經痊愈,周老太太在確保蘇瑜母子無礙後才決定起程回府,臨走時還不忘寬慰,“好在送往連雲的糧草和藥材都籌備下來,擇期就要往連雲去,王爺威武,必定能等到糧草和藥材。你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裡,自己個兒好好養著,等到王爺得勝歸來,給他個大驚喜。”
“讓外祖母替阿瑜操心,阿瑜真是過意不去。”蘇瑜並未被周老太太寬慰到,連雲那邊戰事如何,蕭景仁隔三差五就會讓人送信來,她心裡有數得很。皇帝籌備的這批糧草和藥材,能不能安全送到連雲還是未知數,根本不能指望。好在王爺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後方又有她操持,不論是與宮裡這場仗還是與北國那場仗,他們夫妻兩個都不能輸。
守候在攝政王府的某雙眼睛,在看到攝政王妃親送周老太太上馬車後,折身消失在人群裡。再出現,是在相府的書房。彼時,肖稟坤和沈重霖臉色沉重的聽著探子彙報。
“就這麼簡單?她再沒其作動作?”
說話的是沈重霖,他被蘇瑜算計慘了,總覺得不論她是舉手投足還是一啖一飲,皆有害人於無形的陰謀。
肖稟坤對沈重霖這種恍若驚弓之鳥的狀態很厭惡,就算有些能耐,始終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假以時日,難道還收拾不了她?“你慌什麼?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此刻的攝政王府就像個孤島,真有動作我們能不知道?”
沈重霖覺得肖相輕敵,他也不喜歡肖相這種態度,但他現在諸事都得仰仗肖相,不敢直諫,隻能好心提醒,“相爺可千萬不可小看這賤人,她就像隻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猛獸,總會在我們掉以輕心時張開血盆大口,或許會將我們吞得連骨頭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