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蓮曲了曲膝,聲音極小。
這一幕放在蘇瑜眼中甚是紮眼,怎麼說夏蓮也曾是她身邊貼身服侍的,從前程家嬸子碰見她一口一個夏蓮姑娘,叫得是既殷勤又動聽,如今成了她的兒媳婦,她也端起了婆婆架子,竟敢用那樣的要脅的眼神看她了。再看夏蓮這副軟弱可欺的樣子,想必在程家沒少到這婆婆麵前立規矩吧。
蘇瑜沒理會程家嬸子,而是問夏蓮,“你弟弟的事嬤嬤都跟我說了,還有你孩子的事我也知道了,夏蓮,現在身子好些了嗎?”
“早就恢複了,那孩子時候早,就一灘血水的事兒。”程家嬸子插話。
“住口。”袁嬤嬤喝叱過去,“他嬸子,你嘴裡不乾不淨說些什麼呢,也不怕驚嚇到王妃,你要是不會說話,現在就滾出去。”
程家嬸子被當眾這麼下臉,臉上很是掛不住,但礙於在王妃麵前,她又不好發作,隻得隱忍著閉嘴。
夏蓮眼睛濕了,徒然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蘇瑜看了一眼袁嬤嬤,袁嬤嬤會意過來後說:“程家嬸子,人已經送過來了你就先下去忙吧。”
程家嬸子不想下去,但她知道這是王妃的意思,訕訕的退了出去。
程家嬸子一走,夏蓮便哭了起來,似有很多話要說,卻又無從談起。
采玉走過去抱住她的肩膀,“讓你不要嫁,不要嫁,否則
現在怎會落得這般下場?我瞧著你那個婆婆根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在她家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采玉話裡話外全是埋怨,夏蓮卻聽著特彆溫暖。她淚水漣漣抬頭,“奴婢的弟弟死了,孩子尚未成形,也是奴婢的至親啊,奴婢心裡痛,婆婆卻每日在奴婢跟前催促,讓奴婢趕緊到王妃跟前露露臉,好早些回來當差。奴婢哪有那個臉回來,更想一死子之算了,可是奴婢又舍不得王妃,舍不得嬤嬤,就連總是懟奴婢的采玉,奴婢都舍不得。”
袁嬤嬤聽著聽著,眼眶也跟著濕了。
采玉則輕輕捶打夏蓮以示怒其不爭。
蘇瑜卻問,“那程山待你不好?”
夏蓮又搖搖頭,“小山哥待奴婢還好,隻是他不敢讓婆婆知道他待我好,不然婆婆就要對奴婢耳提麵命,說奴婢……說奴婢青天白日就勾搭他。”
“真是混賬東西,人家是兩口子呢,什麼勾搭不勾搭的,有這樣說自己兒子和兒媳婦的麼?”袁嬤嬤氣不過絮叨。
夏蓮又說:“奴婢身邊不清靜,府裡又出了大事,奴婢也不敢前來叨擾王妃,可婆婆硬說就算王爺沒了,府裡的日子照樣要過,讓奴婢趕緊回來謀個前程。奴婢很反感婆婆這套說辭,可奴婢也擔心王妃,想在王妃身邊儘儘心力,這才厚著臉又回來了。”
“你那二房的叔叔呢?
”蘇瑜問。
“前兒去吃了酒回來,腳崴了,一直在屋裡歇著,公爹時常過去照應。”
蘇瑜想了想,對袁嬤嬤說,“我記得王府在城郊西邊有座莊子,正缺個莊頭,回頭你支會莫總管一聲,將程山夫妻兩個留下,讓程家其餘的人都到莊子上去過活吧。”
那座莊子收成不好,全是石渣子地,種啥啥不長,今年莫總管交的賬冊上來,僅僅隻得百十來兩銀子,王妃這是要收拾程家一家人呢。袁嬤嬤心裡拍手叫好,“是,老奴記下了。”
先前是因為程家人與尊儀太後有淵緣才沒動,現在想來,尊儀太後都沒那麼長時間了,程家仗著餘蔭榮光了那麼久,也夠了。
夏蓮磕頭,“王妃,都是奴婢不好,讓王妃操心了。”
蘇瑜正待要說什麼,蝶依撩簾進來,“王妃,孫家的嫻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