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母女有樣學樣,眼睛卻四處飄。
“阿爹您快彆多禮了。”蘇瑜親自扶起父親,“宮裡來了人,王爺到書房去了,一會兒就過來。”
何氏鬆了口氣,隻要能來就好,她上前賠起笑來,“王爺心係社稷福祉,也彆太過操勞才是。”
蘇瑜心道何氏終於會說人話了,可接下來的話證明她就不該對何氏抱希望,“如今的朝廷都是王爺您做主,平日裡肯定忙得很,我說瑜姐兒啊,你要多多體恤王爺辛勞,萬不能因為他不得空陪你而鬨脾氣啊!”
這話聽得蘇宗耀臉色瞬間一白,若是換
了個地方,肯定是一巴掌煽過去了,“住口,這話是你能說的嗎?你是不是活夠了?”
例來拎不清的何氏自然不會想到自己到底哪句話出了問題,“我說什麼了?我讓我家姑娘多體恤夫家,這哪裡有錯了?”
“罷了。”蘇瑜目光看不出情緒的睨過去,“二娘,趁王爺未至,我隻向你交待一次,這裡是天子腳下,尋常百姓皆得謹言慎行不可出格,何況達官顯赫,皇室貴胄?今日你不知你錯在哪裡,那麼來日,也有可能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占著我爹妻子的位置,看在阿爹的份上,我可縱容你這次糊塗,但絕對沒有下次。”
何氏噎了噎,一口悶氣堵在胸中難出,可是後背上掠過的層層寒涼清楚的讓她知道,現在的蘇瑜——她怵。
真是難得看到何氏吃癟,可蘇宗耀並未有覺著解氣的爽感,隻擔心她到底會不會長記性。
“盼妹妹,今日這身碧青色襦裙很襯你嘛,稚齒婑媠,人麵桃花,真正是最好的時候。”
蘇盼紅著臉曲了曲膝,“謝姐姐誇獎。”
還算得體,蘇瑜點點頭,又問,“你憐姐姐如何了?”
何氏剛想作答,外頭有小廝唱駕,“王爺駕到。”
蘇宗耀和何氏母女渾身一激靈,便見一位身材高挑秀雅的男子出現在門口,一襲絳藍色繡著雅致竹葉衣袍的男人身影非凡,一支刻著雲紋的玉簪綰住他墨綢般青絲,一雙眼仿若星河般璀璨,又深遂如幽淵,肆意散發著如帝王般不可捉摸和邪佞,鼻若懸膽,唇若荷瓣,那是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目光在室中掃了一圈,視線上的強大氣場便迫使得廳中除了蘇瑜以外的人
心口一沉,仿佛被心口被踏著什麼東西,壓抑得喘不過氣來。最後視線落在蘇瑜身上,他又勾唇一笑,仿佛春暖花開,撩袍邁過門檻時,腰間玉帶上的碧色如意荷包翻了個翻,隨著他跨步而來,依稀可見他身後晚雲漸收,資態慵懶。
“叩見王爺。”
廳中奴仆跪了一地,蘇宗耀,何氏母女方方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跟著跪在地上。
“都起來吧。”
“謝王爺。”
蘇宗耀攜妻女起身,他低垂著頭,隻能看到王爺握住了蘇瑜的手時,袖口鑲嵌的鏤空蝙蝠花邊,他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就怕給蘇瑜丟臉。
何氏又驚又懼,心中繁亂,顯然,她在剛才為人氣勢所懾,有些回不過神來。
蘇盼則是已經臉色反常潮紅,有那麼瞬間,她後悔自己出現。真是不該來的,這樣的天之驕子,怎會是阿娘和憐姐兒能肖想的?之後她又無比慶幸自己來了,來了好,早點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早點斷了念想。
“餓了麼?”
聽著她問瑜姐姐兒聲音多情又溫柔,她很羨慕,卻沒有妒忌和恨。
“不餓。”蘇瑜回樣回聲,又道:“王爺,這是我阿爹,這是我二娘和盼妹妹。”
蘇宗耀又朝宣祈拱手作了一揖,“草民蘇宗耀攜妻女拜見王爺。”
何氏後知後覺曲膝福禮。
宣祈抬手空扶,“一家人不必多禮,嶽父大人請起。”
一聲嶽父大人,叫得蘇宗耀心中無比受用,若不是知道場合不允許,他就要老橫縱淚放生痛哭一場。他能聽得出來,王爺待他的瑜姐兒情深意重呢。
“謝王爺。”
何氏等了半天沒等到一聲嶽母,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不敢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