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果然都看到了。孫妨又是氣憤又是羞臊的瞪著蘇瑜,“你就一直在旁邊看我笑話是不是?”
才跟曲恒置了氣,孫嫻怕孫妨真氣出個好歹來,忙解釋,“她不也大著肚子嘛,要像我一樣身輕如燕,肯定也去幫你解圍了。”
說到解圍,孫妨看向孫嫻的視線有幾分愧疚,“解什麼圍,把你都給圍進去了,連累你跟我受這一通委屈。”之所以能說出這番話,是因為她自認從前與孫嫻無甚深厚交情,所謂的姐妹情深,也不過是阿娘逼著她到二房跟前去獻殷勤罷了。這次她實在是沒想過孫嫻見她受辱,會前來護她。
孫妨心裡愧疚的同時,說不感動是假的。
“你也真是膽子大,就不怕萬一有個不測,你讓妹夫怎麼過活?”
孫妨似想到什麼,臉變得陰沉陰沉的,幾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眼中複雜交替。
江芯沒見過蘇瑜和孫嫻,但從這三人之間的交談不難看出她們的交情不淺,她也就沒那麼拘謹,言道:“這不怪我二嫂嫂,她是看到我二哥哥被人從宮裡送回來時挨了板子身受重傷,一時情急才跑來找塗氏理論的,沒想到碰到了這個嘴巴利害的塗曲氏。”
江寅與孫妨這對姻緣那一世是不存在的,蘇瑜對江家的情況也是當初孫妨失蹤時查到些情況,這就應該就是江寅的堂妹江芯了。
“妨妹妹,我之前隻理解個大概,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嫻問的
話也正是蘇瑜想知道的。
車室裡一時安靜,孫妨表情慍怒,還是江芯說,“幾日前我二哥哥在塗氏訂了一批燈籠往宮裡送,昨天上午送進宮去的,今天早上宮裡的內務府來人將我二哥哥找進宮去。我二哥哥不疑有事,隻以為有什麼差遣,進宮後才知道原來是昨天送進宮的一隻百花聞鳥的七彩燈從宮廊下的鷹鉤上吊了下來,正巧砸中了宮裡正得寵的貞妃娘娘,陛下大怒之下讓人徹查,發現那七彩燈並不是直接從鷹鉤上直接脫落的,而是燈縫處沒有銜接好,懸掛起來的燈底座沒能承受住自身的重量,這才掉下來砸到了貞妃娘娘。內務府直接將責任怪責到了我二哥哥頭上,打了我二哥哥三十板子,血肉模糊的給抬回來了。”
原來如此!
肖美媛聖眷正濃著呢,誰讓她受到傷害,挨板子都是輕的。
內務府則是能把責任推出去,自己肯定是不會背鍋的,畢竟三十板子下去,誰知誰知道不是?
所以送燈籠進宮的江寅就成了替罪羊。
隻是有個問題蘇瑜沒想通,“適才吵鬨間也聽聞塗氏並非頭一回接這種往宮裡送燈籠的訂單,你二哥哥接到貨後肯定也會仔細檢查不允許有何紕漏,這次怎麼就大意了呢?”
孫妨容不得旁人對江寅產生質疑,那怕是如今身份尊貴如蘇瑜也不行,“寅哥哥做事最仔細不過的,他絕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肯定是塗氏送燈籠過來時銜接口沒連接好,地方又太隱密,寅哥哥才沒發現,這是塗氏的疏忽,不關寅哥哥的事,憑什麼讓寅哥哥挨通打,太不公平了。”
孫妨勇於護夫的決心蘇瑜認同,可她這樣莽撞不計後果的胡攪蠻纏,非但事情真相難以找到,還有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後果。想到這裡,蘇瑜聲線一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會讓你的寅哥哥心懷感動?”
“你什麼意思?”麵對蘇瑜身邊的氣勢一低寒,孫妨沒來由的膽怯。
“江寅的情況你心知肚明,能娶到你,且你又對他傾
心付出,他自然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疼著痛著,你懷了他的孩子,為江家他這一脈傳承香火,你們母子二人便是他的眼珠子,他的命。你今日這自以為是的衝動,疏不知或許你一出門,他便仿若置身刀山火海?萬一你們母子有個不測,他身上又有傷,你能保證他能熬得過去嗎?”
她最不服蘇瑜的教訓,可此番蘇瑜的話懟得她啞口無言,心虛陣陣。
“你應該知道自己不再是無依無靠無著落之人,再這樣拎不清,到最後釀的苦果也隻有自己吞罷了。”
江芯怔怔的看著蘇瑜,覺得眼前這個姿容恬靜的夫人好有氣勢啊,三言兩語就把她拉都拉不住的二嫂嫂說得啞口無言。“可不是,我阿娘要照顧二哥哥,看到二嫂嫂跑出來,都急壞了,二哥哥也擔心得不行,可是我又拽不住二嫂嫂,我好害怕她和肚子裡的孩子出事啊!”
雖然極不願承認,但孫妨總算意識到自己這次衝動,肯定給家裡人添了不少麻煩。越想心裡越擔心江寅的情況,“你讓馬車停下,我要趕回去看寅哥哥。”
“你現在還不能回去,但可以讓你的小姑子先回去,先報個平安。”蘇瑜說。
“這是為什麼?”江芯問。
蘇瑜解釋道:“彆忘了我們現在去哪兒,事情因她與曲恒吵嘴起的,就算她現在回江家去,一會兒京兆府尹大人問話,還得將她請來,何苦費事再折騰一趟。”
“你們真要去京兆府衙門告狀啊?我還以為孫二姑娘隻是信口嚇嚇塗曲氏罷了。”江芯眼睛瞪得溜圓,也有些後怕,她長這麼大,還沒跟官府打過交道,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她害怕。
“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掰扯清楚的了,如果沒有官府出麵明辨是非,嫻姐姐的閨譽受損,會得不償失。”
馬車在前邊一家酒樓門口停下,江芯下了車。
孫妨再三交待,有事情趕緊到京兆府衙門通知她。
車輪聲重新響起,和著繁華的人聲鼎沸,因為心虛和愧疚,孫妨有些不敢看孫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