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梁太後母子雙雙躺下了,唯一的區彆在於梁太後已經說不出話了,但皇帝還能說話。其實服侍他的寧願他說不出話來,接下來的兩日他要麼不說話,要麼一開口就會處死一兩個宮女太監。整個寢宮都籠罩著一層緊張的氣息,生怕自己一個呼吸重了,死亡就臨到自己頭上。
梁太後情況愈來愈不好,禦醫已經將最壞的結果告訴了長公主,可奇怪的是梁太後一直拖著不願咽氣。宣玨以為梁太後是思念皇帝,特意跑去皇帝的寢宮,想請皇帝去看看梁太後。
皇帝躺在床上,一見長公主的麵,眼睛像能噴出火來,“朕還活著,皇姐是不是很失望?”
宣玨被這話誅心,難過又失望地看著皇帝,“你是我弟弟,你活著多好,為何你會覺得我盼著你去死?”
“何必假惺惺的,既然你活出命來,為何不離開皇宮,滾得越遠越好,你去宴殿乾什麼?你在宴殿出現,不就代表著期望我所有的事情敗露,置我於死地嗎?”
“你……”宣玨險些被這話給氣暈頭,“我不是來跟你爭辯是非對錯的,我是來告訴你,母後身體不好了,可她心裡惦念著你,始終不願咽下最後一口氣,你去看看她吧。”
一提到梁太後,宣苑眼前浮現的是她刺向梁太後那一刀,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他沒臉去見她,要是去見了她,豈不真的親自送她上路了?
“不去。”語氣冷漠,決絕。
宣玨心中一寒,“禦醫說母後傷及腑臟要害,加上年紀已大,度過難過的可能幾乎沒有。她這樣吊著一口氣,隻會多承受身體帶來的痛苦。你以為她撐得這樣辛苦是為了什麼?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去見見她最後一麵行嗎?”
“我說了,不去。”
宣玨氣得一顆心狂跳,“你還有沒有點人性,那可是生你養你的母後,要是讓母後帶著遺憾離去,你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你
不是要做個孝女嗎?有你陪著就行了,用不著我。”皇帝說完,閉上了眼。
看他如此堅定的態度,宣玨終是放棄了,離開前又道:“小皇叔把你和貞貴妃生的公主送回宮了,我已經安排乳嬤在照顧了,你要是想見她,可以讓人抱來看看。”
等到長公主走後,皇帝唇邊苦苦的笑著。
一個毫無用處的丫頭片子,送回宮來乾什麼?
宣玨走在回慈寧宮的路上,遠遠看到寅國公世子蕭景仁進了慈寧宮。
蘇瑜已經暈迷兩天了,高熱已退,可就是醒不過來。
蕭景仁一進偏殿,透過珠簾看見宣祈坐在榻邊。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宣祈撩簾出來。
蕭景仁說,“五哥,宮裡兩天沒動靜,不少大臣找到我阿爹,尋問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幾時能開朝?”
皇帝的情況宣祈一清二楚,兩天之內已經殺了六個宮女太監,再這樣下去已經沒人敢到他跟前服侍了。禦醫說皇帝胸口堆積著一窪血痰,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才導致皇帝神情抑悶,臉色欠佳,脾氣也奇差。放任這樣的皇帝上朝,又不知得有多少朝臣要遭殃。
“陛下身體有恙,暫不開朝,告訴眾吏員,一切照舊自司其職,不得怠慢。”
蕭景仁應聲退下。
宣祈再征詢了範大夫的意見後,得到可以將蘇瑜帶回王府的消息。
青藍提前回王府打了招呼,袁嬤嬤等人立即收拾的收拾,準備的準備。王妃具體在宮裡出了什麼事,她們也隻是道聽途說,沒有得知真正的真相,隻知道王妃昏迷了,一直不見醒也不見回。
王妃要回府,袁嬤嬤等人都以為她醒過來了。
所以當王爺打橫抱著王妃出現在明德院時,袁嬤嬤和采玉等人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王妃的醒來的興奮並未在臉上停留多久,立即又垮了下去。特彆是袁嬤嬤,想問王爺,又不敢問。隻能得空時將一直在宮裡服侍的蝶依叫出來,
細細盤問。
“怎麼回事?怎麼是王爺抱著回來的?人不是醒了嗎?”
蝶依也是疑惑的看向袁嬤嬤,“嬤嬤從哪裡知道王妃醒了?王妃一直昏迷著呢,先前王爺擔心王妃的身子不宜挪動,才一直住在慈寧宮的偏殿裡,今日得了範大夫的信,王妃可以回府了,王爺才讓青藍提前回來打招呼的。”
這麼說到是她一廂情願的誤會了!
袁嬤嬤心裡沉甸甸的,“範大夫怎麼說的?王妃幾時能醒?”
說到這個,蝶依沉默了一會兒,“起先王妃高熱不退,後來高熱是退下去了,但就是一直不醒。宮裡的禦醫好幾撥診脈,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有範大夫說有可能是王妃精神太累,休息時間極度匱乏,這才一直不願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