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做生意,這輩子蘇瑜就沒輸過,但是那一世,在雙遼府,她記得洪掌櫃曾抱著十幾本賬冊找到她,要求她關閉雙遼幾乎所有的店鋪,隻留幾個勉強保本的買賣。雙遼府按說生意並不難做,但那裡的朝變夕變的天氣著實讓她的店鋪吃儘了苦頭。
比如說那裡人也吃辣,蜀地的辣椒最最地道,但一到了雙遼府,幾首是無人問津,連酒樓裡的那些敷衍做菜的鐺頭們都不稀罕,問了才知道,當地的辣椒味道偏甜辣,不像蜀地的辣椒辣起來眼淚直湧,耳朵轟鳴。
再比如說開酒肆,花生米和牛肉永遠是標配,雙遼卻不吃牛肉而吃驢肉,為迎合當地口味,酒肆的鐺頭也做驢肉,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步驟出了問題,做出來的驢肉就是不如當地人做出來的好吃,所以她的生意幾首就沒好過。她原本想親赴當地去看看情況,可又不放心桐姐兒,同路怕她辛苦,留下又怕無
人真心照料,這才一直耽擱到洪掌櫃要求她關門歇業。
“是。”
“是他送回來的?”
宣祈隻能看到蘇瑜光潔的頸項,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是。”
“你就沒懷疑過?”
蘇瑜回身,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這才是她到禦書房來的真正目的吧。
宣祈走過去,拉開另一個圖架上的輿圖。他沒問蘇瑜怎麼知道沈重霖的消息,她會知道肯定有她的門道。
看到畫軸徹底掛開,這是兩幅一模一樣的輿圖,“怎麼回事?”
宣祁指著後麵打開的輿圖說:“這是沈重霖送回的輿圖,你看的這幅是由雙遼府將軍李渭心腹暗中送來的。”
沈重霖送回一幅輿圖,雙遼府李渭將軍的心腹又送回一幅。蘇瑜不是傻子,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妥。“這兩幅圖哪裡不一樣?”
一張嘴就問準關鍵點,宣祁佩服蘇瑜的敏銳度,他指著兩幅圖中的不同,再結合當前形勢做了分析。
蘇瑜越聽越心寒,越聽越忐忑,她凝視著那幅有問題的輿圖好一會兒,言道:“當真是狼子野心,你當他放到兵部固然有你的考量,隻是留著這麼個禍害始終讓人不安,不若找個理由殺了他吧。”
“現在可不能要他的命,他的命活著才值錢。”
蘇瑜在宣祈的眼眸裡看到層出不窮的狡黠之光,料想他胸中自有丘壑,便也不好破壞他的盤算。
“你彆擔心,我早已命人盯著沈府的一舉
一動,他的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鬨不出什麼幺蛾子來的。”
雖是這樣說,但蘇瑜仍不能放心,“他既回京來,肯定有他自己的謀算,陛下也不能監視得太緊,以免打草驚蛇。而且是誰給他的膽子,指使到京城攪弄朝堂?”
宣祈沉默著,不說話。
潛意識裡,他也不願意接受宣氏統治的王朝裡出現一個叛國的皇帝。
從宣祈的沉默中,蘇瑜也會意過來了。能把雙遼府的地形熟悉到這種程度的,如今除了叛國的宣苑,也不作他想了。
輕輕握著他的手,蘇瑜輕聲道:“我阿爹從荷花巷子搬走之後,那宅子就空了出來。二叔一家覬覦那處宅子,我自是能給,卻也不想讓他們白得了去,於是說用一千兩銀子賣給他們。二嬸不願給,最後是沈重霖出了五百兩才湊齊了銀子過契,我才知道他回來了。你既將他調出京城,是不會這麼快調他回來的。我不免擔心他回京的企圖,這才到你跟前來問問。知你心中有數,我也就放心了。”
“你好像一直很防備他?”
那個人太毒,不防備不行。
“沈重霖的心思例來凶狠狡詐,如今又與宣苑勾結在一起,真不知道他們會乾出什麼出乎人意料之事來,阿祁,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有人為自己的安危擔憂的感覺是很不錯,可他也心疼蘇瑜,“彆亂想,事如今事態的發展還在控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