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一個紅葉漫天飛舞的日子,蘇瑜差袁嬤嬤去了趟蘇府,請了二記夫妻過去說話。
袁嬤嬤回宮後說,“蘇二老爺的臉色一直鐵青著,氣得額上青筋直跳,陳氏也氣得直跺腳,十分惡心竟與一個娼婦同一屋簷下生活。”
蘇瑜靜靜的聽著,沒出聲。良久,才讓蝶依出宮悄悄去趟荷花巷子,看看蘇二老爺是怎麼處置的。
蝶依伏在屋頂,好奇怎麼沒有動靜,再仔細一瞧,才發現原來是蘇懷禮還沒回來。
就算蘇懷禮不回來,也可以先找譚瑩雪發作啊!
但是沒有,蝶依佩服蘇宗明的忍耐限度。
等到月上中天時,夜風微涼,稍稍吹醒了些剛回府時的蘇懷禮的醉意。蘇懷禮繞過影壁,但見他老子拿了把椅子坐在大堂屋外,手裡拿著一條鞭子目光陰森炯炯盯著他,你是要把他身上盯出個窟窿來。除了他老子,還有馮氏、如意,陳氏以及文氏,都疑惑的盯著他。
蘇懷禮脊背一寒,估摸著自己是不是哪裡又惹著老子了?才用得著他這麼大陣仗來迎接自己?試探著朝一旁的文氏看過去,文氏也莫名其妙。
“阿爹,您這是鬨哪出兒啊?”
“給我跪下。”
蘇宗明開口,是蘇懷禮從未聽見過的冷聲,就像每個字都在雪水裡浸泡過似的。
他梗著脖子,不明所以,“我不跪,阿爹,我不過就是出去吃個花酒嗎?你用得著這麼大陣仗來教訓我嗎?”
“吃花酒,吃花酒難道是件很光彩的是嗎?那個正經人家的男兒去吃花酒?你還答應我說明年要下場考試,好好考個功名出來為我二房添門楣,你是怎麼準備給我添門楣的?到那些下流的地方去給我添嗎?”蘇宗明字字隱怒。
蘇懷禮的醉意漸漸醒了,他也有些困了,以他對他阿爹的了解,隻要他聽話,挨幾句訓也就過去了。於是他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心裡祈求著阿爹快點罵吧,早點罵完早點回去睡覺。“阿爹您說什麼都是對的,兒子往後再也不敢了。”
聽聽這敷衍的聲音,蘇宗明再也忍不住了,赫然起身揚鞭就是一抽,狠狠的落在蘇懷禮身上。
蘇懷禮隻聽到鞭子響,接著身邊一陣皮膚撕裂般的痛,“哎喲,阿爹,你還真打啊?大晚上的,你發什麼瘋啊?”
“我是瘋了,要是不瘋,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混賬兒子。”
蘇宗明氣得怒不可遏,揚手又要抽出一鞭,陳氏可以無動於衷,但文氏做不到,她撲過去將蘇懷禮抱在懷裡,哭道:“老爺,禮哥兒做錯事,您好好說他嘛,乾嘛非得抽鞭子,這皮開肉綻的,又得休息好久,哪兒有空看書學習嘛。”
“呸……”蘇宗明一臉的嫌棄,“你哪裡來的底氣這麼護著他?就他這德行,我就不該指望他。”
這話蘇懷禮聽著還不樂意了,“阿爹,兒子到底做錯了什麼?要
讓你這樣針對?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兒子不服。”
蘇宗明緩緩抬起手,拽著一個譚瑩雪的方向,問,“你老實說,這賤人你打哪兒弄來的?”
原來竟是為此事!蘇懷禮頓時歇了底氣,連文氏的眼神都開始閃躲。
且不說譚瑩雪被戳穿是什麼反應,蘇宗明的目光一直定在蘇懷禮的身上,文氏的反應他自己沒有落下,“文氏,你竟也是知情的是不是?你好大的膽子,你嫁進我蘇家,我自認不曾虧待過你,你怎麼敢做出這樣的事讓我蘇家祖先蒙羞?”
“老爺,您說什麼呢?妾身聽不懂。”文氏聲音漸漸低下。
“你還狡辯,好,我現在不問你。”蘇宗明眼光像針一樣釘在蘇懷禮身上,“你說,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話,今晚但凡有一個錯字,我就叫你好好嘗嘗我手裡這鞭子的滋味。”
這是知道了?怎麼知道的?蘇懷禮一臉懵。
他看向譚瑩雪,此時的譚瑩雪同樣懵,蘇懷禮是不可能說出她的真正身份的,她更不可能自暴,那蘇宗明是怎麼知道的?譚瑩雪更害怕是自己的身份暴光後肯定會被趕出蘇宅,一旦趕出去,她還怎麼一點一點實行她的複分大計?
撲嗵一聲跪在地上,朝著蘇宗明哭得梨花帶雨,“老爺,妾的來處爺不是跟您交待過麼?您也親自到妾家裡去看過了,如今怎麼弄得妾好像來路不明似的。”
“你給我住口,這裡哪有兒你說話的份?”蘇宗明衝著譚瑩雪怒吼,吼完又後悔,覺得同她說話都臟了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