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聞聲止步,卻不曾回頭。與宣祈一起聽著沈重霖問道:“當年那封休書,真是你想離開沈家而設計的麼?”
緩緩回過身,蘇瑜不悲不喜,不哀不怨的看著沈重霖,“是。”
沈重霖依然記得當年嫁他時看他熾熱又充滿溫情羞澀的眼神,此時眼前的人依然是那個人,可她的眼裡再不複當初看向他的光彩,“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計的?”
“還有意義嗎?”
說完,蘇瑜背過身去,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得乾乾淨淨。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當初他沒有嫌棄她的滿身銅臭,如果他沒有與蘇玫苟合,他的人生境遇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
可惜世間沒有如果!
站在大牢門口,幾步開外的大理寺卿杜大人舉止恭敬。
蘇瑜看到他,就想到譚瑩雪。先前從大舅母那裡聽聞了譚瑩雪的事,她讓雪嬌是打探譚瑩雪的下落。雪嬌很快就得到消息,譚瑩雪如今租住在離杜府不遠的杏花巷。她生了個兒子,已經有好幾個月了。夏夫人並未真正與她斷了聯係,背著杜大人不時接濟。
譚瑩雪表現得也很老實,可蘇瑜知道有些人骨子裡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不可能轉變的,與
其說她安於現狀,不若說她正在等待機會,伺機謀劃著什麼。
到了沈重霖和宣苑砍頭那日,行刑台下擠滿了看砍頭的人。知道他與同夥通敵叛國,京城的百姓們義憤填膺,從大理寺監牢出來,前往行刑台的路上,百姓們手裡的石頭,雞蛋,爛菜葉子,爛水果,屎尿等沒少往他們身上招呼。
沈重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心如死灰,還能感受得到痛,但他卻沒力氣喊了。
宣苑依舊被控製住四腳和說話的嘴,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做皇帝時一餐百肴,就算不做皇帝,也沒虧待過自己,如今身上一身屎尿,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他憤怒,不堪,惡心,一切的不自在全被嘴裡的那塊破布堵在嘴裡,奮力發出的嘶吼聲也被所有百姓的臭罵聲給淹沒了。跪在行刑台上,他已聲嘶力竭,看著台下烏壓壓的一片人頭,眼睛直恍惚。
從人群後麵擠進兩個婦人,她倆披麻戴孝跪在行刑台下,正是蘇玫和采雲。
沈重霖看著她先是瞪大了雙眼,然後很快又寂然。二人彼此對視著,誰也沒執一言。
蘇玫肯在這個時候前來,算是對他仁至義儘了。
行刑官宣讀完判書,接著兩個
膀大腰圓身材魁梧的儈子手執刀上前,扯下二人身後簽牌,往後喝了大口酒往刀上一噴。
沈重霖重重的合上眼。
宣苑眼中的驚恐凝聚成血紅色。
我是皇帝,我是大唐皇帝,你們不能斬我……。
手起刀落,兩個圓圓的人頭在地上滾了好久……。
至此,沈重霖的這一生終於結束了。
宣苑,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天下百姓隻知叛帝宣苑逃往了北國,如今北國王已死,叛帝則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