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嶽母大人和姨妹從前是怎麼對他們夫妻的,孫妨沒忘,他也不可能忘。現在不過是看到江家換了大宅子,在她們眼裡是崛起了,這才上趕著套近乎。人情世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知道孫妨的心一時是不會被蔣氏母女捂暖的,但她又是良善的,不可能真的做到不聞不問。
在回孫府的途中,車室裡的孫嬉顏頰一直紅紅潤潤的,還是不是的抿著嘴笑。蔣氏以為她會說點什麼,結果直到她開口中,孫嬉也半個字沒吐露。
“嬉姐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和江芯在江府逛到什麼讓你十分心儀的物什或是景兒了麼?”
孫嬉心裡突突亂跳,她有些慌亂的看向蔣氏,“啊,沒有啊。”
蔣氏不信,目光一凜,這是要生氣的前兆。
孫嬉立即改口,“哦,是有的,芯妹妹把我帶到一個角落裡,那裡搭著棚子,我沒想到棚子裡間著一隻長毛狗,我從未見過毛那麼長的狗,眼睛圓溜溜的,很是憨態可拘,阿娘,我喜歡得緊。”
這哪裡是喜歡得緊,分明就是想要啊!
蔣氏歎了口氣,“那隻狗是你姐夫專門買來哄你姐姐高興的,你再喜愛,人家也
不會割愛。”
“不用割愛,我想沒事的時候去看看它就成。”孫嬉編著謊話,緊張到這麼冷的季節她掌心冒冷汗。
蔣氏沒從這話裡聽出異常,隻當孫嬉是想法子到孫妨跟前去套近乎,“你也彆時常去看那狗,多與你姐姐說說話才是正經。你的親事如今係於她身上,阿娘要求也不高,隻想著你能嫁個跟江芯同門戶的就成。”
她與江芯逛園子的時候已經打探過了,江芯嫁的人戶算半個皇商,隻是過了年卻是要跟著夫君回外地老家的,她可不想離開京城。
“阿娘放心,妨姐姐當年清白儘毀都能找到良人,我也一定會找到一個跟姐夫一樣好的良人。”
蔣氏還是沒從這話裡聽出什麼不對勁兒,隻當是孫嬉在羨慕孫妨,“是啊,先前咱們兩家雖然沒什麼往來,但我看你姐夫是個實誠的,肯定能替你覓得良婿。”
孫嬉眼簾低垂,眸中閃過些許狡黯的光芒。
上元節那日,宣晗和宣衍早早就準備好,宣祈也做了多重防護,才親自為她係好藍色的織錦牡丹大氅。
袁嬤嬤站在一旁幾番欲言又止,可又見皇帝在,她實在不好開口。好不容易等
到皇帝走到前麵去不知與宣晗說著什麼,袁嬤嬤趁機靠近她身邊,開始絮叨,“這還沒到三個月呢,胎像不穩,姑娘你聽老奴的勸,彆出去湊熱鬨了行不行?”
“有陛下在呢,不會有事的。”蘇瑜很感動袁嬤嬤的擔憂,隻是難道和孩子們一起出去玩兒,還有宣祈作陪,她不想掃孩子們的興,也不想掃自己的興。
“今天是上元節,街上到處都是人擠人,姑娘如今身子矜貴,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麼得了?”
袁嬤嬤就差拽著蘇瑜不準她出宮了。
宣祈在前麵,蘇瑜隻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蝶依。
蝶依一收到信號,立即熱絡的挽起袁嬤嬤的手,“嬤嬤放心,我在,雪嬌在,采玉也在呢,陛下還在周圍安排了隱衛,絕對不會有事的。”
袁嬤嬤唇角抽了抽,嗔怪的看著蝶依,“罷了,你們一個個的都想出去想瘋了,我不求彆的,隻求你們瘋的時候多顧及到主子,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呢。”
“是是是,嬤嬤放心,我一定把主子安全帶回來。”
袁嬤嬤目送馬車出宮,心裡仍然覺得很不安。
上元節逛燈會,猜燈謎是標配,大街上亦如袁嬤嬤
說的那樣,凡是熱鬨的地方幾乎都是人肩擦著人肩,宣晗要去看雜耍,宣衍要去看捏糖人兒,蘇瑜難以想象,等宣瀚大了,他會好看什麼。
雜耍和捏糖人兒是兩個不同的方向,蘇瑜又有孕在身,實在不宜在人群裡擠動,斜眼間看到六必居的二樓正有人探頭探腦。
蘇瑜看到宣祈盯著六必居的方向,立馬會意過來他的意思,“走吧,咱們上去坐坐,讓青藍帶著宣晗去看雜耍,讓雪嬌和蝶依陪著衍哥兒去捏糖人兒。”
要不怎麼說蘇瑜甚得他心呢,他隻要一個眼神,她便道她他內心的安排。
青藍帶著宣晗去了,蝶依和雪嬌也牽著宣衍的手擠進人群裡。
宣祈則牽著蘇瑜的手朝六必居走去。
上元節的六必居客流很大,宣祈要了個臨街的雅間,推開門欞,往左轉頭能看到雜耍班子,右邊轉頭能看到很多小朋友圍著一個捏糖人的老翁。
“還記得我初到京城那年,上元節我和阿眉阿芳也是約在六必居,我站在窗前看到你牽著宣晗的手站在巷口。”茶上來了,蘇瑜抿了一口,不禁沉浸在回憶裡,莞爾。
宣祈也回想起這事,“我那時在想,
可不能放任你不管,得趕緊把你娶回王府去。”
還有這麼回事?蘇瑜剛想說什麼,雅間門口突然響起一道男聲,“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五哥,真是你啊!”
宣祈和蘇瑜不約而同看向門口,但見一襲墨綠色長衫,模樣俊逸風流的男子邁進門檻,不正是蕭景仁又是誰。
看向蘇瑜時,蕭景仁止不住唇角一抽,“懷著身孕還到處亂蹦躂,果真是我五嫂。”
蕭景仁在此,蘇瑜想到什麼,“你在這裡,是不是阿眉也在?”
“在呢,正和她哥哥嫂嫂一起吃茶說話呢。”
蘇瑜騰的一下起身,“在哪個雅間?”
“這條道過去倒數第二間。”
蘇瑜看向宣祈,“我去去就來。”
宣祈微微點頭,他並不擔心,因為暗裡有很多隱衛保護她的安全。
蘇瑜走後,蕭景仁站到窗前,看著樓下街上的繁華熱鬨,青藍宣晗,蝶依雪嬌宣衍儘數看在眼裡,“五哥,這大街上亂得很,你還是帶著晗哥兒早點回去吧。”
宣祈眸色一斂,“你得到什麼消息了?”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蕭景仁淡淡地開口中,目光警惕的盯著青藍身邊幾道舉止怪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