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在坤寧宮待了約莫大半個時辰,便匆匆離去,彼時蘇瑜又對在寢殿中服侍之人做了交待,一字一言都不曾傳揚出去,故此於皇帝匆匆回宮又匆匆離去之舉一時間眾說紛紜。
景陽宮內,雲妃俏顏美麗,坐在繡榻上凝眉沉思。
蓉妃攜裙邁進門檻,頓時散去宮中使役,上前一步道:“陛下隻在坤寧宮呆了大半個時辰,我派去的人初時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到,愣時花費了一番功夫才套出些話來。說是陛下見皇後娘娘這胎生了個女兒,顏容上很不高興,隨便賜了個名字就走了。姐姐,你是不是想多了?陛下哪兒有對皇後一網情深?”
“沒有麼?那怎麼那麼急著從校場趕回來?是接待使臣重要還是皇後重要?”雲妃其實也糊塗,大唐皇帝似乎給了她答應,但又被他親自推翻。
蓉妃下意識反駁,“可畢竟隻呆了一會兒就走了,也沒見陛下真棄下使臣們不管啊?”
“總之,這件事就是不能掉以輕心,我就擔心這兩人是不是給咱們使了迷魂障。”一時間雲妃想了很多。
蓉妃不說話了,在東夏時她就知道自己的腦子沒有姐姐聰明,之所以會被選到大
唐來進貢,隻是因為她長了一張不錯的臉罷了。
皇後娘娘產子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民間也很快都知道皇後娘娘這胎產下個公主。
“如今瑜姐兒有兩子一女,算得上兒女雙全,我心裡真的很寬慰。”
蘇府,瑞福院,蘇宗耀得到消息,坐在圈椅上笑得很是和藹。
楊夫人站在他身邊,輕輕頜首,“是啊,皇後娘娘地位穩固,太子殿下的儲君之位穩固,再沒比這更好的事了。”
這話說到蘇宗耀心坎裡了,又不覺泛起些許酸楚,“上次你進宮,真沒發現瑜姐兒有何不妥之處麼?”
楊夫人搖頭,蘇宗耀又道:“那阿娘讓你轉達的那些話你可有說與她聽?”
楊夫人依舊搖頭,隻道:“夫君你彆操心了,皇後娘娘是有大智慧之人,任何事情她都心中有數。”
老太太的那些話的確不舒適說給瑜姐兒聽,她本來就對老太太頗有成見,那些話一旦傳進她耳朵,還不得對老太太更為不滿?楊氏不說是對的,蘇宗耀明明知道,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蘇瑜的處境。
窗外一隻麻雀騰空而起,飛過花園,落到一圈新砌的圍牆上。
圍牆那邊,陳氏坐在園子裡
悠然的品著茶,文氏在一旁小心的侍候著。
“生了個公主,不論是公子還是皇子,瑜丫頭都是好命的,現在有兒有女,縱然是皇帝移情彆戀,她穩坐中宮位置,照樣享受至尊的榮華富貴,虧不了什麼。”
陳氏又從小瓷缽裡抓了一把瓜子,看著不遠處馮氏正與程哥兒玩兒得起勁兒,唇角掀起一抹諷刺,“又不是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還如此親熱,也不知養不養得熟,彆以後長大了是隻白眼狼,這時候浪費自己心血。”
這話是敲打文氏呢。文氏在一旁聽得冷汗直冒,她小心謹慎的陪著笑,“太太哪裡話,雖然不是從奶奶肚子裡出來的,但生娘不及養娘大,養娘之恩大如天呢。”
陳氏聽著這話尚算順耳,淡淡瞥了一眼文氏。這個文氏是老太太見她生不出兒子,專門買來為蘇家傳宗接待的,她到底也爭氣,一來就生了個兒子。雖然是個庶出,可也是蘇家的根苗,如今這根苗又長了根苗,若是沒有自己在,這蘇家就是文氏的天下了。
“你記得就好,要知道你如今的體麵都是我給的,彆在禮哥兒麵前真把自己當回事,你不過就是老太太買來給
蘇家傳宗接待的工具,你的任務其實早就完成了,你能不能在蘇家有立身之處,還得看我高不高興。”
當年文氏產下蘇懷禮,既然蘇宗明有了兒子,文氏實在是沒必要再留了,於是陳氏就想將她發賣了。偏偏那時她正巧懷上了蘇玫,老太太和蘇宗明的意思時禮哥兒得有人照看,雖說有乳娘,到底沒有自己親阿娘仔細,這才讓文氏留了下來。
文氏這些年在蘇家經曆了太多,她如履薄冰,處處恭維陳氏,就是怕她一個不高興將自己趕出去。等到蘇懷禮大些,她也刻意把自己的腰身養肥,身材走了樣,蘇宗明瞧不上,陳氏這才漸漸熄了趕她之心。
可就算如此,麵對陳氏隔三差五的打臉,說她心中無怨是不可能的。她每次隔陳氏到廟裡拜神上香,陳氏求的老少平安,而她求的則是陳氏快快去死。偏偏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陳氏越活越滋潤。先是蘇玫嫁了舉子為平妻,又後到京城享起了福。如今雖說大房娶了大夫人,她也有本事攛掇老太太把大房的院子分出過一半,而能得到大房那麼多好鋪子的共同經營權。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文氏心裡
恨得癢癢,麵上卻永遠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此時文氏跪在地上,朝陳氏卑微的磕了三個頭,“太太明鑒,妾身就是您身邊的奴婢,隻要太太您一句話,奴婢就是去死也是心甘情願的。”
陳氏並不相信文氏的話,她心裡更清楚她這樣對文氏,文氏巴不得她早死。可是看到她在自己麵前這麼低賤的樣子,她心裡很是痛快就是了。“你起來吧,一會兒要是讓你兒子看到了,又得到二老爺麵前去說我刻薄你了。”
“公子爺心裡隻有太太您,您就是他的親阿娘,他心裡絕對沒有裝著奴婢。”文氏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
與程哥兒玩兒在一起的馮氏見狀,立即示意乳嬤將程哥兒帶走。然後走到陳氏麵前,親自替她沏茶,“阿娘這是怎麼了?跟個奴婢置什麼氣?”
陳氏得意的表情裡全是沒好氣,“她可不是奴婢,這才是你正經婆母呢。”
馮氏作勢嚇了一跳,連忙跪在陳氏腿邊,“她就是個妾,是公公養的一個玩意兒罷了,有什麼資格做兒媳的婆母?婆母您要是嫌她礙眼,趕下去就是了。”
“哼。”陳氏冷冷了哼一聲,文氏就含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