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著空氣裡突然增濃的酒味,蘇瑜氣得再一次攥緊了拳頭,這兩個禍害,當初一聽南宮世顯要將人安排到宣晗身邊就知道她們沒安好心。眼前的囊王府什麼都沒變,內裡竟是如此的烏煙瘴氣。
雖然心中有了疑測,但蘇瑜還是耐著性子張口試探,“原本囊王殿下並不喜你二人在他身邊侍候,上次冬獵竟也將你二人帶了過去,本宮想著既是囊王殿下的決定,你二人定能將他服侍好,竟不知你們竟是如此服侍他的。來人,將這兩個不知廉恥,敗壞王府門風的賤人拖出去,就在院子裡給本宮狠狠的打。”
雖說是來服侍囊王的,但折娜和莎娜在北國到底也是郡主之尊,哪裡肯就乖乖挨打?
折娜當即就抬頭怒道:“皇後娘娘,妾身隻是陪囊王殿下吃了幾杯酒罷了,何至於就要挨板子?”
“是啊,我們好歹也是北國的郡主,是北派來大唐的使臣,你打我們姐妹板子,就不怕引起兩國爭端麼?”莎娜也言辭清晰的質問。
蘇瑜沒有作聲,隻是默默的看向宣晗。此時的宣晗頭垂得很低,卻是一副不敢作為的表現。
她的晗哥兒,可不會如此窩囊。
蝶依直接叫來幾個粗使婆子,將
折娜和莎娜拖到院子裡,狠狠打起了板子。
不知幾時夜空開始下雪了,漫天的雪夜裡,‘啪啪’響的板子聲異常的清晰。
折娜和莎娜兩位郡主痛得齜牙咧嘴,蘇瑜帶著宣晗走出廳門,站在廊治下就這樣淡淡的望著。冷風微微卷起她的裙裾,淡藍色的衣袂卻在風中交織亂舞。
碧影由始至終都沒出現過,在折娜和莎娜痛暈過去後,蘇瑜看向宣晗道:“可還讓得你父皇讓你守的規矩?”
真正的碧影臨行前跟他交待過很多,他也都記在心裡了,隻是突兀被問起,他這個假貨還是很慌張,拱手朝蘇瑜作了一揖,“不知母後說的是哪一樁?”
“哪一樁已經不重要了,晗哥兒,母後知道你長大了,但萬惡淫為首,色字頭上一把刀,今日我便看在你的麵子上饒這兩個賤人一命,下次若再讓我知道她們不知檢點同你私混,可就不是一通板子這麼簡單了。”
宣晗似被嚇得狠了,跪在地上磕頭,“兒臣再也不敢了。”
蘇瑜便沒再說什麼,轉身搭著蝶依的手腕轉身離開。
隨著蘇瑜身影的消失,宣晗警惕的心緒也漸漸緩和下來。
碧影從暗出走出來,對院子裡幾個粗使婆子說,“
將人抬下去吧,再去請個大夫上門看看。”
“是。”粗使婆子們齊聲應答。
瞧著被粗使婆子架走的折娜和莎娜,在雪地裡留下兩道血痕,宣晗心有餘悸的擦著額上的汗。
“她將折娜和莎娜打得這樣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碧影望著先前皇後娘娘走過的方向,想了想說:“應該沒有吧,要是有,怎麼隻會打折娜和莎娜?定是連咱們一鍋端了。這囊王才十五,被人教唆著吃酒,皇後娘娘能不生氣?”
聽著碧影這麼解釋,宣晗終於定心了。
“剛才我把消息已經悄悄報告給了小王爺,這大唐皇後若真是發現了什麼,小王爺會替咱們收拾的。”
而蘇瑜離開囊王府的頭一件事就是讓蝶依暗中將保護在她周圍的隱衛給撤了,然後輦車出昌華門時故意靠著牆根走,冬日的夜裡幾乎沒什麼光線,加上輦車一下未停,所以並未有人發現輦車上跳下兩個人躲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裡。
幾個呼吸間,幾道暗影就從頭頂快速掠過,蝶依才護著蘇瑜從漆黑的角落裡走出來。
“娘娘,這些是什麼人?將隱衛撤走真的合適嗎?”
主子姑娘一出囊王府,迫不及待吩咐她讓保護在周圍的隱
衛給撤了,而且上輦車後也一直不作聲,臉色難看得就像沉寂於深淵最底處的寒冰。
蝶依會這麼問,可以證明她對此事是不知情的。“你先彆問,派人跟著這些人,看他們最後會去哪兒?”
主子不說,蝶依也實在不好繼續追問,立即用暗哨將撤走的隱衛又給招了回來,並且下達了任務。
“天寒地凍的,娘娘,奴婢去雇輛馬車回宮吧。”
蘇瑜走出巷子,街道兩旁的鋪子酒肆簷下掛著燈寵指亮,她望著不遠處的方向搖了搖頭,“暫不回宮。”
暫不回宮要去哪兒?
蝶依揣著滿腹疑惑跟上蘇瑜,隻見一縷青絲被風撩起,那張清秀惟美的臉龐在淡淡的光亮下溢著靈秀的光蘊。說起來她也跟了主子姑娘這麼多年了,對她脾氣還是有所了解的,今夜這番異常,定然是出了什麼事罷。
當抬頭看到寧威將軍府的扁額時,心裡的疑惑就更大了。
今日夜裡來了婆母娘家的客人,霍靜芳操持了整日,累得腰酸背痛,正落飾梳洗安寢。
一旁的嶽遠拿著兵書歪在小榻上看,聽著妻子溫婉的嘮叨聲,“三姨母今年來得可真是不巧,偏生遇上婆母風濕病發作,還不能避麵將養,我真擔
心婆母的身子。夫君,明日還是去將仁濟堂的江大夫請進府來,給婆母好好診治診治吧。”
嶽遠的目光似釘在兵書上,然後抬頭看向妻子應道:“此事我適才送阿娘回房時悄悄提過,可是阿娘說三姨母難得來一趟,要是三姨母自己的到來很唐突,耽擱她養身體,心裡肯定會過意不去,所以還是決定等三姨母離開後再請大夫。”
霍靜芳還是憂心馮夫人的風濕病,她見過她痛起來的樣子,那麼要強的一個人,都會疼得臉色蒼白,“不若這樣吧,我明兒去一趟仁濟堂,將婆母的病症與大夫說了,先開幾貼藥回來,是煎是熬讓婆母偷偷喝了,既不讓三姨母發現,也能控製婆母的病症,你說可好?”
嶽遠笑道:“自然是最好的,還是你心細,想得周到。”
霍靜芳婉柔一笑,正準備起身要去梳洗,外頭的管事婆子徒然敲門進來,說:“二奶奶,外頭有位姑娘找您,門房擔心夜深了主子們已經歇了就沒敢放進來,但那姑娘硬給了門房一方手帕,說給二奶奶瞧瞧。”
拿過管事婆子遞上來的那方帕子,當霍靜芳看到一角繡著的那朵鳶尾花時,赫然站起身,緊張的問,“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