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妃穩如泰山一般坐在那裡,隻手一動,將那封信遞向南宮磊的方向。
南宮磊先是莫名其妙,因為他對這封信早就沒有記憶。可打開看信裡的內容,那些忘卻的記憶又瞬間勾了回來。眉頭緊鎖,皺成了一個川字。還記得當年他偷偷將南宮凡抱回王府充當大王妃孩子的情形,二王妃知道後傷心欲絕,給他寫了這麼一封聲淚俱下的泣血陳情書。
在二王妃進府後,他將信還給了二王妃,並囑咐她將這封信與孩子的其他東西一並棄之。後來他是再沒見過這些東西,也沒再聽二王妃提及,他以為她辦得很妥當。
現實,卻狠狠煽了他一記耳光。
當年他娶大王妃本就是因為利益,可她生了個女兒,思子心切的他提早催動外室發作產下南宮凡,如他所願抱回來逼著大王妃認下南宮凡,他知道在那一刻,大王妃對他的心就死了。在她緊追不舍的問南宮凡是誰的孩子時,他半個字都不敢透露。
因為那時大王妃的母家正興旺,他需要這樣一個嶽家扶持。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曾經牢牢想捂住的東西在今日曝光於天下,他的臉色有多難看可以想見。
這事隻能怪二
王妃。
如果不是她婦人之仁,這些東西早就該消失了,哪裡會再出世讓他難堪?
感受到王妃投射過來的視線充滿怒意,二王妃下意識為自己狡辯,“王爺,妾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妾以為這些東西是被王爺拿走了,畢竟妾是真的好多年沒見過這些東西了,你要相信妾。”
“母妃,這到底是什麼呀?”
南宮世顯隱約覺得世態嚴重了,都來不及尋問南宮凡怎麼回來了。
二王妃不作聲,隻默默地看向南宮凡。
南宮磊繼續沉默,二王妃也似不忍說什麼,大王妃緩緩站起身,轉身看向南宮磊以及他身邊三步開外的南宮凡。
南宮凡朝大王妃行禮,“兒子拜見母妃。”
“哼。”大王妃冷冷一笑,邊說邊指著二王妃道:“彆拜錯了對象,你的母妃不是本妃,在這兒呢。”
南宮凡順著大王妃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二王妃,在見到二王妃身上肉眼可見的傷勢時,他是忍不住難過,但大王妃的話並未引起他的臆想,隻想著大王妃對她使氣呢。“母妃息怒,孩兒才剛回府,先去找了父王談公事,這才給母妃請安遲了。”
原來是誤會她小氣,大王妃擱下手,也
懶得再搭理他,對南宮磊說:“王爺,這麼多年了,若不是今日被侍衛長搜出這些東西來,王爺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都過去了,還提起做什麼?”南宮磊看了看院子裡圍著好些人看熱鬨,沉聲一怒,“都在這裡乾什麼,閒得沒事做麼?”
侍衛長立即領隊說離開了,周圍因為二王妃被打而來看熱鬨的仆從們也都作鳥獸散。
很快,院子裡就隻有幾個當事了。
阿甘則守在院門口,不準任何人靠近。
“王爺說得容易。”大王妃一字一字開始控訴,“趕情都是你的骨血,你無所謂是不是?可是我不同,這輩子我隻得芸郡主一個女兒,你非得硬塞給我一個,若是當初你言明也就罷了,可你非但不言明,還將那野種的母親也一並弄進府裡來了,我宇文家錚錚硬骨,幾時能讓你如此羞辱。”
二王妃往南宮世顯懷裡縮。
南宮磊肆放著危險的氣息瞪著大王妃,她平靜了這麼些年,他以為她認了,“住口。”
“住口?我住不了口。”大王妃緩緩抬手指著南宮凡,“王爺,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必要遮著掩著,南宮凡自幼就與他親娘親近,何必占著是我兒
子的名份活著?這些年他們母子情深,你們一家和樂,隻有我,隻有我,被你欺瞞著,羞辱著,折磨著,你——不該給我個交待嗎?”
大王妃的話恍若一記驚雷響在南宮凡頭頂,他驚得連呼吸都忘了,回過神來奪過南宮磊手裡的信,讀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竟不是大王妃所出,而是二王妃所出。
難怪從小二王妃對他那樣的關懷備至,這都是有原因的。
那時他在大王妃麵前受到冷落,多想二王妃就是他的母親呀!
沒想到,他的願意竟成了真!
“二王妃,你真的……真的是我母妃麼?”
南宮世顯也震驚於大王妃所言的真相,從小他就一直防著這個兄長,怕他搶自己的世子之位。可是母妃卻一直寬慰他,說不會的,世子之位一定是他的。那時他不明白為何母妃說得這麼肯定,原來真相竟在這裡。
“孩子,是母妃對不起你,沒能好好照顧你。母妃進府後是想將你要回來的,可你父王不答應。後來母妃一想,隻要能天天見著你,就算你不認我,我也願意。”
二王妃說得聲淚俱下,誰看了都同情幾分。
若有旁人在場,大概都會覺得大王
妃是個十足的大惡人。
大王妃冷冷的瞥著可憐楚楚的二王妃,她臉上帶著傷,一扯一痛,看著十分滑稽,“夠了,這裡沒有彆人,你要表演給誰看?我被你們這些賤婢野種欺辱了這麼些年,該哭的好像是我吧。”
“你何必一口一個賤婢野種的,凡兒和世顯都是王爺的親生骨血,你這樣說他們,豈不也是對王爺不敬?”
二王妃終於找到機會還嘴。
大王妃又直接冷笑,看著南宮磊,“王爺,我哪個字說錯了?當年你為權勢娶我過門,還在外頭與彆的賤女人暗渡陳倉,我生下芸兒你嫌她是個女兒身,立即將南宮凡抱了回來硬塞給我,並向所有人公開說是我生了雙生子。你可知在北國生雙生子是有多不吉?那些年我帶著芸兒根本連門都不敢出,就怕她被人罵是不祥之人。可是你呢?你心裡何曾替我們母女想過,不僅帶著南宮凡公然進出,還將這賤人討回府賜了二王妃的名份,王爺,我現在還活著,你是不是覺得很遺憾啊!”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南宮磊覺得當著孩子們的麵他的權威得到的極大的挑釁,而是還將多年前的舊事拿來撕扯,太傷臉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