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蝶依的話阿媚聽見了。
眼前一片朦朧過後,阿媚看清了眼前的二人。
特彆是見到蝶依滿臉的警惕和危險之後,阿媚說:“你彆緊張,其實我一直迷迷糊糊的,並未真的睡過去,之前你與玉硯的對話我都聽清了。玉硯,你說你能離開這裡,我原本以為你是童言童語,但見你身邊的這位姑娘如此有本事,我知道你說的肯定都是真的了。”
“阿媚姐姐,原來你都聽到了呀,那你怎麼辦?我原是想讓蝶依姑姑給你的情郎三百兩銀子,好叫他來替你贖身,但是他現在居然和彆人訂了親,要娶彆人哩。”
昭姐兒心裡很難過,看著阿媚滿眼的不忍。
阿媚沒應昭姐兒的話,而是直接看向蝶依去,拎著心問,“是真的嗎?”
事到如今,她的眼底還有一絲期許。
待蝶依點頭時,看見她眼底最後一絲期許默默淡去。
“阿媚小姐,我打聽到他家的時候,正好碰到媒人帶著未來妻家親戚上門過禮,好像好事已近了。說句實話,反正我是沒從你的情郎身上看到半分舍不下你的影子,你如此為他,當真是不值得。”
阿媚的視線這才落到昭姐兒身上,“你我初識
,彼此亦不熟悉,你能替我做到如此地步,我心真的非常感激。我這輩子瞎了眼,還意圖將自己的終身依附在這樣一個白眼狼的身上,的確是不值得。”
說著說著,阿媚又激動得哭了起來,“可是沒有五郎,我這輩子又該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在這花滿樓沉淪一生嗎?在花滿樓這個美人層出不窮的地方,我長得並不十分出眾,還要為他守身如玉,賺的銀子本就少得很,還都悉數也都給了他,如今落得人財兩空被他拋棄,我……”
“阿媚小姐,你彆激動,往後你為自己賺錢,然後替自己贖身不就好了?將來攢夠銀子帶著家人離開這裡,到哪兒不能過活?”
蝶依安慰她。
阿媚輕輕搖搖頭,“蝶依姑娘你不知情,我是被舅父賣來抵債的,我的父母早逝,要是他們還活著,我這些年何苦受這些屈辱?好好的良民被逼為娼,雖然身子還算清白,可是從伎館裡走出去的女子,誰會相信你是乾淨的?”
蝶依不作聲了,因為阿媚說的是事實,她不知道要怎麼接話。
“你帶著玉硯趕緊離開這個火坑吧,哦,現在不行。”阿媚掙紮著想起身,可是身子一動,她就
覺得全身的傷口像是重新撕裂一般痛。“花滿樓背後的靠山很硬,整個漳州府都沒人敢得罪。樓裡還請了很多的江湖人仕做護院,他們都輪班輪崗或明或暗,你若想帶著玉硯離開,並不容易。”
其實一進這花滿樓蝶依就感受到了不少的江湖氣息,隻是她的路數更高級才沒被發現。但也誠如阿媚所言,若是想平安且悄悄離開,非仔細仔細再仔細不可。
“我還要帶走小梨呢?小梨的祖母因為擔心小梨都生病了。”
阿媚為難的看向蝶依,“小梨就算了吧,饒是你功夫再高,能在花滿樓做護院的江湖人仕又豈是能讓你輕易攻破的?要是被他們追趕,你又帶著玉硯和小梨,妥妥的跑不掉。”
救個把人倒是不難,難的是不會被暴身份。
今日下午,就有人挨家挨戶的找人,後來才知道是因為陛下和太子殿下在港口碼頭那裡惹了事,那些混混的後台要為手下人出氣,這才挨家挨戶的搜,弄得整條街都人揚馬翻的。
這花滿樓要是再鬨一場,肯定就要惹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看到蝶依猶豫,昭姐兒說,“蝶依姑姑,我肯定是要救走小梨的,阿爹不是要來救我嗎?
讓他帶我走,你帶著小梨,咱們不就都能走掉了嗎?”
“姑娘,奴婢先回去一趟。”
蝶依什麼也沒解釋就走了。
回到商號,蝶依將自己所見所聞都悉數告知了陛下和娘娘,還有昭姐兒的堅持。
蘇瑜瞟了一眼正在吃茶的宣祈,道:“那春滿樓日進鬥金,守著這麼大個聚寶盆,自然是要加強守衛的。隻是這也足見花滿樓背後的勢力,陛下原是打算自己走一趟的,為保險起見,還是臣妾替陛下走這一趟吧。”
“阿瑜。”
宣祈無奈的喊了一聲。
“臣妾也有好些年沒去逛過青樓的,難得來到漳州府,就去長長見識吧,況且有蝶依在,臣妾不會有事的。”
他曾發過誓,不會再讓她涉入任何一個危險的境地。這花滿樓看著外表光鮮,內裡卻是龍潭虎穴。
“臣妾知道陛下在擔心什麼,孫大人和雪嬌一直未歸,咱們得低調才能將這漳州府的一應貪臟枉法之輩一網打儘,像今日這樣官府的搜尋若是再來一次,就該若得某些人心生警惕了。”
“陛下,屬下陪娘娘去。”
青藍現在恨不能飛到昭和公主身邊,隻有看到公主真的安全,他才真的放心。
“不必
,至於你,本宮另有安排。”
子時過後,花滿樓的熱鬨漸漸退溫,門口的小廝們送走一個又一個醉得東倒西歪客人。
此時,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門口,身後跟著兩排隨從,總計十六人。
小廝以為是那個氣派的大爺又來花滿樓賞光,個個殷勤不已的準備往上迎。可當見到車室裡先跳下個漂亮女使時,頓時收了腳。接著,就見一戴著長長帷帽,身著涅白色繡花襦裙的女子搭著漂亮女使的手背走下車來。
她站在花滿樓的匾額下抬頭望了望,端著手就往裡走。
小廝們忙將她攔住,其中一個帶著調笑的口吻說,“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子往這裡走什麼?”
蘇瑜沒作聲,蝶依一把將人推開。
還有小廝想圍上來,跟來的那些隨從都沒動手,蝶依三兩下便將所有圍過來的小廝給製服了。
鄙夷的瞪了一眼滿地唉喲連天的小廝,蝶依隨即跟上走在前麵的蘇瑜。
不愧是漳州府城的招牌,布局竟比京城的紅袖招排場都大。此時客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也有些醉得不醒人事的正讓漂亮的女伎服侍,舉止雖然說不上下流,但離下流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