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主子被氣得皺眉扶額,關嬤嬤知道這次哥兒是真把主子給氣著了。
賀蓮一進門剛要去找海幸,就被苗夫人派來守住的人給截了。在經曆了嬌娘主仆被阿娘暗中搞鬼之後,賀蓮也學聰明了。他知道阿娘手段厲害,這會子要是自己直接去見她,估計又會被她挑撥得對嬌娘母子不管不顧了。
所以,他不能去見阿娘,要先找到海幸,曉知以情,動之以理,隻要海幸點了頭,阿娘看在新媳婦的份上,嬌娘進府的事才有指望。
“我知道了,我這一身的汗,先回房換件衣裳再去見大夫人。”
使役攔不住賀蓮,也不敢真攔他,便就這樣向關嬤嬤回了話。
“還要換身衣裳來見我,他是我肚皮裡鑽出來的,難不成我還嫌棄他不成?他分明是躲著我呢。”
苗夫人氣得拍桌子
關嬤嬤忙安慰道:“興許哥兒真隻是去換身衣裳再來呢,反正回來了,吩咐門房不準他再出去便是了。”
苗夫人想想也是,她怎麼想也沒想到賀蓮會把讓嬌娘母子進府的主意錯到海幸頭上去。是以海幸見著夫君回來後,聽說了他的來意,一時間毫無準
備,驚恐又憤怒得臉色蒼白。
她原以為這件事情自己那厲害的婆母會擺平的,根本用不著自己出手。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對,大夫人能在這後宅裡活得這麼好,手段肯是厲害的,隻是這回她碰到了個對手,再加上賀蓮又是個耳根子軟爛之人,這才敗下陣來。
“娘子,你到是說句話啊?”
這段時間以來他對海幸的印象無不賢良淑德,他以為海幸會立即答應的,可她聽了自己的來意之後,明顯是被嚇到了。再來看那臉色,又青又紫,根本就是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哪裡還有賢良淑德半分?
海幸回了神,真想立即上前兩巴掌煽在賀蓮臉上,他是哪裡來的自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春兒輕輕喚了兩聲,她見到自己家姑娘緊握的拳頭,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擔心讓姑爺看到後,對姑娘起不好的印象,連忙叫喚兩聲以示提醒。
海幸十分抵觸賀蓮這個提議,可她也清楚不能輕易拒絕,否則賀蓮就會以為她是容不下外頭那賤人。
可是該怎麼拒絕,慌亂之下海幸根本就想不到。
她隻能徒然捂著
臉哭得嬌弱無比,邊哭邊傷心的質問賀蓮,“夫君可是嫌棄我容貌醜陋無鹽,還是嫌我無德無品?”
海幸這一哭,賀蓮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她還是個新婦,自己這樣逼著新婦同意自己納妾,的確有些荒唐,可嬌娘和孩子等不得呀!
“不是的,不是的,娘子你很好。”海幸哭得突然,有些讓賀蓮手足無措。
“既是妾身得夫君心意,為何夫君還要在妾身進門後幾日便納妾?這要是傳出去,妾身的臉麵何存啊?”
海幸說得有理,但賀蓮是鐵了心要成事,哪裡顧得了旁的什麼?
“唉,罷了罷了,我直接說與你聽便是,我與嬌娘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如今她腹中還懷了我的骨肉,男子漢大丈夫,我怎能棄自己的骨肉不顧?嬌娘她生性柔弱良善,最是體貼不過,甚得我心意,我原是在娶你過門之前就想先納她進府,往後你身邊也得個儘力服侍你的人。可是阿娘不從,說什麼也不願意她進府,我這才將人安置在外頭。誰知就在昨日,阿娘趁我和你回門之際,派人將嬌娘賣進了娼館,那是什麼地方?像嬌娘那樣
的女子進去後還能有活路嗎?要不是她是個唱戲的,識得她的人多,讓個熟人給瞧見了報了她師兄,這會子隻怕一屍兩命去見閻王了。
“好娘子,我知道此事讓你為難,也使你難堪,但我實在不敢將嬌娘養在外頭了,萬一那一日阿娘又對其下了手,我真不知道再去哪裡找人了。適才我見到她,隻整整一夜,嬌娘已經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身子愈發的贏弱,我實在沒法子,也實在不忍心,這才直接來求娘子,萬望娘子行行好,容了嬌娘母子,待日後她進門,定會奉你為主母,好好的服侍你。”
說了這麼大一堆,海幸終於回過味兒來了,賀蓮這是拿夫綱逼著她點頭,然後借著她的顏麵到大夫人麵前求情去呢。
她氣得眼睛都瞪圓了,特彆是賀蓮當著她的麵對外頭那個賤人表現得如此關愛,即使她不愛賀蓮,也覺得非常的刺眼。
可要怎麼辦呢?賀蓮這廝像是鐵了心的,不論她答不答應,他都會為那賤人爭取進府的機會。海幸在心裡快速的權衡利弊,她要是答應了,自己不甘心,不要答吧,定會傷及夫妻間的顏麵,還會讓賀
蓮不待見她。
不對啊!
這府裡可不止她一個人不願意那賤人進府的,大夫人既是敢對那賤人母子動手,顯然連那賤人腹中的骨肉也是不認的。在外頭不認,難道進府後就能認了?
想到這裡,海幸有些疑惑的看向賀蓮,她能想到這一層,外頭那賤人也是有手段的,怎麼就想不到?那她為何還非要攛掇著賀蓮納她進府?
海幸想不通這個問題,但心裡亦沒先前那麼難以接受了。
“夫君待她真是情深意種,夫君身邊能有這樣一個體貼的人服侍,妾身也高興。隻是阿娘既是不待她,妾身若是去求情,豈不是會遭婆母厭煩?”
聽得出海幸鬆了口,賀蓮滿心歡喜,直覺計劃得逞了一半,“阿娘那裡我去想辦法,隻要娘子你與我站在同一條線上,總會有辦法的。”
與此同時,大夫人一直等不到賀蓮去見她,立即讓江嬤嬤差人來喚。
夫妻二人這才去見大夫人苗氏。
到了大夫人麵前,海幸與丈夫齊齊請了安之後,她便退了半步,然後用十分委屈求全的表情看著大夫人。眼裡含著淚,幾番欲言又止。她什麼也沒說,卻是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