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兒為嬌娘綰起最後一縷青絲,然後就聽見樓下響起了鞭炮聲,她扭頭抬眼看著柳如龍,眼裡帶著希冀。
柳如龍卻是沒見到一般,笑道:“該是賀公子來了。”
嬌娘眼裡的希冀淡了下去,這條路——她終是走上了。
妾室不能走正門,今日伯府大門緊閉,開了側門迎候。像納妾這種事爺們兒隻需要在家裡等著就是,畢竟妾就是個玩意兒,不是正妻,偏偏賀蓮特彆重視,給足了嬌娘顏麵,親自到門口迎候。
他在門口翹首以盼了許久,不過並未在第一時間迎來抬有嬌娘的喜轎,而是迎來了海府的馬車。
在看到他的親親嶽母大人錢氏下車的刹那,賀蓮整個腦子
都嗡嗡作響。
錢氏見著賀蓮今日從頭到腳換然一新,臉上頓時浮上幾分不愉快,帶著幾分譏誚的聲音言道:“瞧姑爺這陣仗,這伯府的中門一開,再在門口掛上兩盞喜慶的紅燈籠,大門上再貼上大紅喜字,不知道的還當時伯府娶新媳婦,不是納妾呢。”
先前賀蓮的腦子裡一直想著些旖旎的事兒,這會子突然撞見自己的丈母娘上門,他壓根就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怕她搗亂,也隻能陪笑作揖,“嶽母大人,您怎麼來了?”
“我……”她多想說說她是來替幸姐兒撐腰的,可想到幸姐兒有交待,她便轉了話峰,“昨日幸姐兒祖母的送彆宴她沒來,說是身子不舒服,我特意過來看看她。”
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昨夜他本想去和娘子說會兒話,寬慰寬慰她,但她身邊的女使春兒說她不舒服,一早就歇下了。然後他又惦記著嬌娘進府的流程,也怕她進門後被人欺負,便沒太把自己媳婦身子不舒服這事給當回事。
此時想來,他很是汗顏,“嶽母大人請進,我這就差人請嶽母大人到娘子屋裡去坐坐。”
“那還不讓讓,彆弄得我跟上門興師問罪的一樣。”
“不敢,不敢。”
賀蓮陪著笑,把錢氏送走,再轉過頭來
,掌心已全是冷汗。他臉上的笑容退去,趕緊招呼一個使役吩咐了幾聲,那使役便急急往後宅跑去了。
苗夫人得知錢氏到訪,直接去了蓮哥兒媳婦那裡,心便突突的亂跳。原以為她是個沉得住氣的,看來隻是在等時機呢。
“關嬤嬤,你吩咐人把蓮哥兒媳婦院兒的情況給盯住了,一旦有消息就速速來報。”
本來娶戲子進門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旦讓錢氏鬨起來,傳揚出去,伯府的臉麵就真的不要了。
關嬤嬤也知道事態嚴重,不敢耽擱,抹身就出了門。
而彼時海幸已經見到了錢氏,正靠在她懷裡撒嬌。
“女兒就知道阿娘惦念著我,怎麼樣,祖母走了嗎?”
“走了,送走了她,我才有空來看你。”錢氏邊說邊拿手去輕輕扯海幸的耳朵,“你呀,就是個心大的,適才我進門時看到姑娘親自在門口迎個小妾進門,實在有失體統。就算你不阻止,也該出言勸說幾句,省得丟了伯府的體麵。”
“您女婿偏要給那戲子抬臉,我能有什麼辦法?既然阻止不了,我索性就什麼都不管了。”
錢氏聞聲,臉色不免緩緩沉了下去。
海幸卻淡淡笑道:“阿娘彆擔心,隻有夫君越重視,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才知道我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