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賀異毫不避諱對柳如龍的輕視,“你將賀蓮藏的那個院子現在已經被我的人給圍起來了,你不答應放他也沒關係,反正人我肯定是能救走的。之所以讓你出來跟你談,是我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離開京城,去到你該去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什麼是他該去的地方?柳如龍正視著賀異的眼睛,“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聽你的話,就該受你的掌控?你讓我往西我就不能往東?我告訴你,我偏不,什麼是我該去的地方?我該去哪裡我自己說了算,用不著你來為我操心。我來見你,也是想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要讓你的寶貝兒子活命,就乖乖答應我的要求,既然你不願意妥協,那我也隻好殺了他祭祭我阿娘的在天之靈了。”
柳如龍把仇恨的表情管理得很好,讓賀異都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蓮哥兒可是苗氏的命,素日裡惹了一絲風寒都要慌亂半天的人,要是蓮哥兒真出了事,從今往後伯府的後宅就彆指望再太平了。
“他可是你親弟弟。”
“可他在知道我是他兄長的時候不是第一時間上來認親,而是上來與我
打了一架,嘴裡還罵著有多難聽就說多難聽的話,世間有這樣的弟弟嗎?而且,現在怎麼成我弟弟了?你不是不認我嗎?”
賀異的耐性終於被耗儘,他站起身來,正要開口,門口有使役推門入來。使役先是看了一眼柳如龍,然後對賀異說:“小伯爺,蓮二爺已經安全了。”
賀異鬆了口氣。
柳如龍卻慌了,怎麼可能呢?他讓小九哥嚴密守著賀蓮,賀蓮怎麼可能逃得出來?“你們……好啊,你們手段高明,敢私入民宅搶人。”
“可不是我們進去搶的,而是蓮二爺自己從大門口走出來的。”
什麼?
柳如龍簡直驚掉了半個下巴,他再也呆不住了,匆匆出了水仙茶樓往回趕,而樓下賀異還在追問使役救到人的經過。
那使徑答道:“屬下們是打算在某一個時刻進去救人的,可是剛剛要行動,就見二爺跌跌撞撞從門口跑了出來。”
“人呢?蓮哥兒現在在哪兒?”
“二爺驚魂未定,正往伯府送呢。”
賀異也在水仙茶樓待不住了,他匆匆下樓往伯府趕。
且說賀蓮一出門,就碰到了伯府的護院,直到馬車起程回府那一刻他才真覺得
自己被救了,可是一想到自己是被嬌娘和旺兒所救,那小九哥又是個那樣的混蛋,儘管嬌娘對不住她,他還是忍不住擔心她的情況。
早有人把他獲救的消息送到苗大夫人那裡,苗大夫人想親自到大門口去接,還是關嬤嬤將人給按住了,她說:“二爺出事兒這事咱們可沒聲張過,家裡也就小伯爺身邊的幾個簽了死契的人知道。平常二爺夜歸,大夫人都沒去接過,怎麼今日就要去接了?容易讓人起疑心。”
苗大夫人連連點頭,“你說得對,是我太慌張了,好在蓮哥兒是平安回來了。我去不得,你派人到門口去,一見著他就讓他彆回房換衣裳了,直接來見我。”
“是是,奴婢這就派人去。”
賀蓮在府門前落車,邁過門檻時,腳下虛浮絆著門檻還險些摔倒。好在苟兒在旁邊迎著,扶上他,覺得他手臂上的肉扶著都是軟的,“二爺,你沒事吧。”
見著苟兒,又看到伯府夜裡廊下的點點紅燈籠,賀蓮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他死裡逃生了。
“我沒事,苟兒,你扶著爺點兒,爺腿軟得很。”
苟兒扶著賀蓮是半點兒也不敢鬆開了,“二爺
,大夫人讓你彆回房換衣裳了,直接到她院兒裡去見她。”
賀蓮點點頭,懷著複雜的心情去往苗大夫人院兒裡。
苗大夫人在屋裡急得來回度步,關嬤嬤撩簾進來,說:“來了,哥兒回來了。”
苗大夫人的雙眼一下子就濕了,賀蓮進門時正好見到苗大夫人淚水湧出眼眶,他猛地跪在地上,磕起響頭來,“是兒子不孝,讓阿娘擔心了。”
說完,跪走過去抱著苗大夫人的腿哭。
賀蓮不停的認錯,苗大夫人不停的拍打著賀蓮出氣。
關嬤嬤上前握著苗大夫人的手,輕聲笑道:“大夫人可彆再下狠手了,自從知道了哥兒出事,您就一直懸著心,這人好不容易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你卻下這麼重的手,不心疼啊?”
苗大夫人這才收了收激動的心緒,搭著關嬤嬤的手坐在小榻上,沒讓賀蓮起來,任由他跪著。
“當初我就說那個嬌娘是個有問題的,你就像是中了邪似的非要納了她。不僅惹得你嶽家不快,還讓我生了一肚皮的閒氣。她要是個真心待你的人也就算了,偏偏她是個壞的,她是算計著你呢。”
在這點上賀蓮理虧,無法反駁。
等苗大夫人緩過了神,問道:“聽說你是逃出來的,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得嬌娘和旺兒了,賀蓮就把經過給說了一遍,直聽得苗大夫人想再貶幾句嬌娘都開不了口了。
“這麼說來她還有點良心?”
“兒子現在擔心要是柳如龍回去發現兒子不見了,會怎麼對嬌娘和旺兒。”
不論如何,嬌娘和旺兒救他是事實,一碼歸一碼,賀蓮還是有分辯是非的能力的。
可苗大夫人就不這麼想了,“你才從虎狼窩裡逃出來,管那麼多乾什麼?那嬌娘就是欠你的。而且她腹中的骨肉是柳如龍的,虎毒還不食子呢,她能有什麼事?”
提到這個,賀蓮帶著惱意長歎了口氣,抬眼看著苗大夫人,“阿娘,你都知道了吧。”
這句話內容太多,苗大夫人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絞著手裡的絲帕說:“事情鬨到如此地步,我能不知道嗎?你阿爹是在那柳如眉把柳如龍生下後才知道自己多了個兒子的,這些年隻是讓那對母子有個溫飽罷了,從未想過接回府來給柳如眉名分,讓柳如龍認祖歸宗。隻要他不認,伯府就沒有柳如龍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