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恩亭覺得自己老娘被一個女使欺負,委實很下臉麵,惱得大手一揮,“你彆擱這兒耍嘴皮子,既然梵哥兒不在,你就把你家大夫人楊氏叫出來。咱們這都進府多久了,總不能一直不露麵吧。”
“我……”
“也彆擱我這兒說什麼楊氏很忙,咱們這都在這兒了,總不能把咱們一直晾在這兒吧。”
於恩亭打斷小媛有可能說的話。
葛老太太也回過味兒來了,開始耍渾,“就是,真要是沒空,我們也不好舔著臉在這裡吃這口茶,咱們一家子就到國丈府門口去等好了,順便和來往的百姓小民聊聊,看看這主家如此待客是什麼道理?”
“用不著這麼麻煩。”
小媛是知道葛老太太渾賬的本事的,剛要說幾句,楊氏就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謝珊珊看著搭著管事婆子的手邁進門檻的楊氏,那通身的富貴和氣派愣是將她看得眼睛都直了。難怪她離家之時,阿娘一個勁兒的交待,這國丈府就是富貴窩,裡麵的阿貓阿狗都吃得住得比尋常百姓家好,何況是這府裡的主子,讓她務必想方設法留下。
葛老太太母子兩個也不知道楊氏來了多久,在門
口聽了多少,反正她就是那樣有心眼子的人。葛老太太麵不紅心不跳,淡淡的瞥了一眼楊氏,不陰不陽的開口,“你倒是還知道來,我還以為你真要把我這個老婆母給轟到門外去候著你呢。”
哼,倚老賣老,楊氏也不跟她客氣,“您可彆亂說話,我早就說過,我如今已再嫁,婆母在鬆齡院好好的歇著呢,從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婆母?看在您是梵哥兒祖母的麵上,尚可拿你當個長輩,你可彆真登鼻子上臉,真拿自己是個棵菜了。”
“你……楊氏。”
葛老太太怒不可遏,於恩亭將她攔在自己身後,出起頭來,“彆扯那些沒用的,我問你,你怎的能讓梵哥兒兒子姓蘇?那可是我們於家的種,你這麼做對得起你死去的夫君嗎?”
“於大老爺,慎言,我夫君還活得好好得呢,你要是不信我這就派人去請了來,你們當麵見見如何?”
楊氏最惱恨於家人拎不清,總愛拿前塵往事來刺激她。
見當朝國丈老爺?
於恩亭表示有些犯怵,他先是縮了縮脖子,很快又伸了出來,“你少在這裡嚇唬人,快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讓梵哥兒的兒子姓
蘇?你知不知道我阿娘盼這個曾孫子盼了多久,你怎麼好意思讓他跟了彆人的姓兒,你讓我們於家在地方上怎麼立足,麵子往哪兒擱?”
楊氏又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你們於家人要怎麼立足,要怎麼擱麵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事兒到底是誰提議的?”
葛老太太平靜了呼吸,聲音又恢複了力氣。
“是誰提的有什麼關係?”
這時的楊氏注意到了一旁站著的一個小姑娘,她麵容青白不定,身形局促,顯然是被這樣的場麵給驚嚇著了。這是誰家的?她怎麼沒見過?
“如果是你提的,那就把姓給改回來,要是國丈老爺提的,那他就是仗勢欺人,我就去京兆衙門告他。”
葛老太太覺得她是占著理兒的,所以什麼都不怕。
於恩亭也跟著點頭,他又道:“如果這事是梵哥兒提的,那他就是背典忘祖,得給我們於家一個說法。”
於恩亭的話說得擲地有聲,葛老太太還傲氣的梗了梗脖子。
“你們想要個什麼說法?”楊氏問。
葛老太太母子相視一眼,立馬意識到這事還真是梵哥兒提的,於恩亭不高興了,有些話得讓葛老太太說
。
葛老太太果真惱得氣都粗了,“果真是富貴權勢迷人眼呐,這才離開於家多久,就把祖宗都給忘了。異姓這種事他都能乾得出來,他還是人嗎?”
不是人是什麼?
楊氏不愛聽葛老太太這樣抵毀自己兒子,辯駁道:“離家也有些時候了吧,可不是昨天的事。咱們暫且不提自我帶著梵哥兒離開於家以後的事兒,先來說說我們母子當年在於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好了。那一樁樁一件件,隨便拎出來一件可都能好好說道說道。”
葛老太太臉色微變,於恩亭也心虛的不敢直視楊氏的眼睛,“你胡說什麼,我們於家哪裡對不住你們母子倆了?”
“這話真是問得極好。”楊氏冷冷的笑道:“當年梵哥兒他阿爹前腳剛死,你們母子後腳就叫了管賬的管事,偷偷將本該屬於梵哥兒繼承的家業全都過繼到了大房和三房的名下。這些年來靠著這些家業,你們於家沒少掙銀子吧。更過分的是將正在孝期的我們母子趕出於家,這難道就是人乾的事?
“我帶著梵哥兒回到京城艱難度日,飽受非議,你們於家人可曾出來替我辯解半分?你們隻會落井下石
,隻會躲在一旁看笑話,甚至嫌笑話不夠精彩,親自上前踩上兩腳也是有的。自我帶著梵哥兒嫁進這國丈府,國丈老爺沒嫌棄過我是個再嫁之婦,府裡老夫人也待我若親女,待梵哥兒如親孫子,更莫說國丈老爺對梵哥兒的看重,從不吝嗇吃穿用度,甚至考慮到擔心梵哥兒不適應府裡的日子私下替他張羅田產家業,這些樁樁件件隻怕是親生的阿爹也想不到如此周全吧。為他娶賢妻,為他的前程奔走,梵哥兒能有今日,你們於家除了出了點骨血,還出了什麼力?
“我知道你們怪梵哥兒,可你們有什麼資格怪他?他願意讓他的兒子跟著繼父姓蘇,怎麼了?他繼父受得起。今日你們上門興師問罪,無非是想在這件事情作文章得好處,那咱們就彆轉彎抹角了,你們想怎麼樣,明說吧。”
說了這麼多,楊氏也直奔主題,然後她見到廳中那個姑娘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
即時楊氏說的是事實,但葛老太太和於恩亭豈會承認?
承認就是打臉!
廳裡沉默了好一會兒,於恩亭緩緩開口,“梵哥兒可是我二弟的獨子,你總不能讓我二弟那一脈絕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