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跟著去南家?南詩心裡有些抵觸,她不想有一個知道她去過鏡兒山的人跟著她回南家,“蘇公子,我知道你是好意,想送我們姐妹回家,可是你已經為救我們姐妹付出了太多,實在不敢再勞煩蘇公子你了。”
站在南詩的立場上,宣瀚一點兒也不意外她會說出拒絕的話,可是他未曾理會南詩,隻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望著南笙。
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威脅,逼得南笙不得不就犯。
她不能讓姐姐知道她與蘇大牛之間的交易,至少在送姐姐回到南家並保證她的安全之前,她不能說,否則姐姐會擔心,更不會放自己離開。
“姐姐,蘇公子本事大,這一路有他跟著,咱們安全得很,就讓蘇公子送吧。”
明明不用啊,她們不是還有童叔嗎?
說到這裡,立即又想到了童叔,南詩問,“蘇公子,童叔說要帶你去尋大夫的,怎麼沒見他與你一起?”
“他死了。”
他死了!
宣瀚最不喜歡拐彎抹角,特彆是這種讓人猜疑且總有一天瞞不住的事。
南詩的眼睛都瞪圓了,而南笙呢?因為有二喬那個前車之鑒,才稍顯鎮定。
“他好好端的怎麼會死呢?”南詩反應過來之後,衝口問。
“顏末殺的。”
顏末?那個在鏡兒山上能控製住婁嘯的護衛?此時的南詩又急又惱,“為何?這是為何?童叔可是看著我們姐妹倆長大的。”
宣瀚還是沒直接回答南詩的問題,車室裡寂靜了一陣之後,聽著南笙問他,“童叔是二叔的人,難道他也是暗地裡聽從許姨娘吩咐的?”
“那到沒有。”宣瀚輕輕搖搖頭,他的身體尚未全然恢複,說多了話會顯得疲憊,“是他自己說的,並不會真的把你們姐妹送回南家壩,聽他的意思是你們二叔認為你們進了土匪窩,清譽名聲肯定找不回來了,要是回了家,整個南家都會成為他人眼中的笑柄。是以,不是想把你們姐妹倆送到彆處去安置,就是送到某處去處死。最後他還想殺了我,哼,真是自不量力。”
這一番話讓南詩的臉色直接染上幾層深冬寒霜。
先前他聽婁嘯說她值錢,許姨娘不願意出銀子贖她,但是二叔願意。那時二叔是她心裡唯一的希望,她對二叔感激萬分,後來南笙找到了她,婁嘯說二叔也答應了他願意出雙倍的價錢贖她們,那時她覺得二叔簡直就是她與南笙的救星。
真要是能回到家,將來她一定好好的孝敬二叔。
可是這位蘇公子說的話卻與婁嘯告訴她的,以及她知道的童叔不一樣。
她搖著頭,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不可能的,二叔要是不願意拿銀子贖我和笙兒,怎麼會讓童叔來接我們?”
真是個養在深閨不黯世事的閨產姑娘,腦子太簡單了,宣瀚忍不住懟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去確定你們死沒死的?”
南詩成功被懟得啞口無言,南笙看著姐姐痛心疾首的模樣,瞪了一眼宣瀚,“你非得把話說得這麼死麼?”
“事實如此,她就不該抱有希望。”
宣瀚說。
南詩靠在妹妹的肩頭,哭得很傷心。這個世界欺騙太多了,她一時接受不了。
因為經曆過二喬的事,南笙的心情比南詩穩多了,她安慰起姐姐來,“其實我一早就懷疑童叔了,他說他奉二叔之命來接我們,可你在那輛馬車上看到有半文錢了嗎?就算是他揣著銀票,身上也得有地方放啊?可是童叔身上很輕盈,也就是說他什麼都沒帶。
“他若來贖我們,正遇鏡兒山被朝廷駐軍所攻襲,不是應該多帶些人找到駐軍主帥說明原由,借助駐軍的力量找到我們嗎?可是他沒有,他偷偷摸摸的進山,就是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他在山裡找到了我們。當然,我們若是死在山上,對他而言是最好不過的,若是活著,他也自有其他的安排。
“姐姐,許姨娘不想我們回去,是覬覦我們南家的龐大家業不落在你我還有弟弟手裡,她想把家業交到她親兒子手裡。二叔家的諾姐兒過了八月十五就及笄了,離家前我就聽二嬸提過與諾姐兒議親的對象是京裡鎮國公府韓家的公子爺,堂哥也早就進京去聯絡感情,要是我倆都落入匪窩的消息傳開了去,韓家斷定不會與這樣毀了清白的人家結親的。”
南詩哭得更大聲了,她哭這不公的命運。
顏末的車駕得很穩,宣瀚閉目養神。
南詩終是哭得累了,頭卻依舊枕著南笙的肩頭,晶瑩的淚滴懸在鼻尖兒上,她哽咽著開口,“笙兒,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真的該死在山裡?”
南笙沒有回答她,南詩又自顧自的說:“你知道嗎?那夜婁嘯壓著,我,我拚了命的掙紮,可是他說若是我不從,就直接問胡家開口要贖金,我害怕極了,不敢想象讓胡家知道我被婁嘯睡過後會有什麼下場。如今我是真的離開了鏡兒山,笙兒,你說嵐哥哥還會要我嗎?”
胡嵐,是姐姐南詩訂了親的未婚夫,與姐姐相情相悅。
也是離家前,胡家就派人來給姐姐送簪花,可是幾次都沒見著姐姐。
她離家救姐姐,一是不想她出事,二是不想她失去這麼好的一門親事。
“會的,嵐哥哥不是那麼膚淺的人,他會理解你,心疼你的。”
多少被這些話給安慰到了,南詩感激的握了握妹妹的手。被婁嘯霸占之後,她之所以狗延殘喘,就是心裡抱著一絲希冀,如果她的嵐哥哥與眾不同,那麼她就慶幸自己沒去死,要是她的嵐哥哥……,那麼死也就是她惟一的退路了。
鷹隼在天空一路跟著馬車飛,飛得累了直接停在馬車頂上。
馬車一路往西去,路過高家鎮時,南笙想到梁婉如,不知道她與她父親是否已經離開萬明縣啟程去上陽郡了。終於到了一個稍大一點的縣城,宣瀚不打算再走了,準備好好醒一夜再走。
馬車停在了一個商號門口,顏末進去後很快就出來了,不久商號的掌櫃就領著一隊人站出來恭恭敬敬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