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村這個小村子又陷入了寧靜,兩方人馬撤去,空留荒原雜亂蹄印,原本劍拔弩張,各懷鬼胎的雙方,最終達成了一致。
“恭喜主上,賀喜主上,此番不動一兵一卒拿下太原城可謂吾主起兵以來最大塊人心之事!”牛金星在馬上對著李自成眉飛色舞的道賀,此事一成,他當居首功,那種欣喜是壓抑不住的流露。
相對常宇等人,急匆匆的北撤,李自成的人馬就顯得氣定神閒,畢竟他才是大贏家。
“然此番意義之大並非拿下一城,首先太原是為晉中最大城,其次晉王以及的周遇吉,蔡懋德的主動投誠,這對明廷絕對是致命的打擊,影響力簡直比連下十城更能痛擊那昏君!”顧君恩在一旁添彩,餘人紛紛點頭。
“老子倒覺得那些都是毛毛雨,倒是大哥得了一員猛將才是最值得慶祝的,那小太監嘴巴雖然討厭,但的確有真本事,不是替他吹噓,咱軍中單打獨鬥能贏他的寥寥無幾!”劉宗敏說著捂了捂鼻子,尚有血絲滲出。
諸人點頭,卻臉上都似笑非笑,心知這貨如此說雖也是實話,但何嘗不是給自己找台階下。
“那小太監絕非一般人!”諸人獨醉,我獨醒的李岩,表情慎重輕輕說了一句。
眾人表情立刻凝固,李自成目光也眯成一條線,沉思半響微微點頭,“從第一眼就覺得他不一般,隻因當時被其他事牽絆未及深思,現在越想越覺得……可疑!”
可疑!這個字眼可不一般了,諸人全是一怔。
“太監乃皇家奴婢,也是最低賤之人,他們身上隨時保持一種低三下四姿態,而且極度自卑,但你們從那常宇身上可曾瞧到過這些,相反此人總是一臉淡然,充滿自信”李自成道。
“而且,卑職曾仔細觀察過,他雖自稱周遇吉對他有恩,以仆相待,誓死相隨,然而以恰恰相反的是,周遇吉甚至蔡懋德總在不經意間看其眼色行事,還有那晉王緊張之時,似有似無總會看向他,這一切……實在怪異!”李岩說著輕輕搖頭。
籲,李自成勒馬,諸人驟停。
“難不成這人就是幕後之主,要和我下一盤大棋?”李自成疑惑道,“他言自己是太監監軍,監軍均有皇帝親派,皇帝總不至於授意讓其議和,難道是又是詐降?”
李自成的臉色突然鍋底一樣黑,這讓牛金星有些慌張:“主上,監軍是明帝所遣不錯,但以往投降咱們的也多的是啊,以卑職之見,不能因為這小太監奇怪,就否定整個大局呀!”
說著對李岩使了個眼色。
“主上”李岩稍作沉默開口:“臣僅推測這太監不簡單,至於投誠這事,的確不能以此為論,此事似不是詐,但凡事還需小心為上”。
李岩是那種天生謹慎的人。
“事已至此,明日便見分曉,臣之見,不似詐,因為如此官兵所圖為何?”顧君恩又道。
“臣也想不出,若是一局棋,所為何?”宋獻策眯著眼附和道。
李自成苦笑:“我也想不出!總不至於擺這麼大一盤棋就為了拖延幾天時日吧!那也真的是……閒得慌,徒勞而已,大軍所過俱為灰塵…………但如李將軍所言,小心使得萬年船,咱們回去再好生議定!“
交城縣衙
常宇居中而坐,表情凝重盯著眼前那個簡易沙盤,身側周遇吉,牛勇,朱孔訓,王永魁,一帥三將已然到齊了,而蔡懋德和晉王已經急匆匆返回太原備戰。
”把東路所有兵力都撤回來吧!“
半響,常宇起身,走到沙盤跟前揮了下手。
”放棄東路,任賊長驅直入?“周遇吉皺眉。
”賊軍主力在咱們正麵,那邊已屬雞肋,先前布兵僅為攔截餘流,而且那邊無大城高牆可防守,賊軍若強攻,一舉可得,不如把兵力集合於此全力一擊!“常宇說著又頓了頓:”何況此時抽回兵力,也有惑敵之效,讓賊以為咱們真的要投降了!“
周遇吉微微一笑:”惑敵一時而以,明兒一切大白天下就要撕破臉了“。
”那也是明天的事情!“常宇走到門口,抬頭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但願老天爺賞口飯吃“!
周遇吉,牛勇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他話中之意。
明天便要撕破臉,眼前隻有半日時間作為準備,常宇沒有閒工夫矯情,立刻啟動一級備戰狀態。
王永魁負責東路撤兵事宜,朱孔訓去城北檢查那條河道工事,周遇吉和牛勇在城外集合兵力開始開動員大會。
小小交城,此時屯兵五萬餘,可謂把太原的三分之二眾全拉過來了,目的就是為了在此建立第一道防線,為後方太原備戰爭取更多些時間。
此時這五萬大軍齊聚城東空地,黑壓壓的幾乎望不到邊際,這些士兵精神談不上抖擻,但絕無不萎靡,每個人臉上表情各異,有激切,有焦慮,更多的是眼中閃著光,盯著那幾輛車。
五輛馬車拉著二十幾萬的白銀,在列陣的士兵四周來回走動,不時傳來那句紮心的話:”現銀,殺敵一人十兩!有本事就來拿……“
自從東廠和錦衣衛的人進駐以來,軍隊的風氣一掃先前萎靡和紀律的鬆散,賞罰機製被常宇做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