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城高十四米厚七米,周長八裡,和長城相連,以城為關,北接燕山南連渤海,冀遼在此分界,城有四門,東曰鎮東門,西門迎恩,南門望洋,北門威遠,四門之外皆有甕城,周邊輔以其他防禦建築,如東門外東羅城,西門的西羅城,南北各一翼城等等,實則關城雖不大,卻固如金湯,易守難攻,這也是清軍入關總喜歡在深山老林裡找個小關口,而不願硬懟這裡。
登威遠門北望,星光之下,平原之上一條石龍蜿蜒入燕山,這是萬裡長城中少有的一段修建在平原上的長城,望南,石龍入海,便是傳說中的老龍頭。
常宇興起,不顧海風刺骨,下威遠門繞城去了鎮東門,也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關的城門,抬頭仰望那長達五米,寬一米半的匾額,上邊五個大字渾厚有力,傳言是嚴嵩所書,實則本地人蕭顯所寫,日狗侵華時候掠去倭國,後世掛著的是1929年臨摹光緒八年1882)的臨摹本,現在樓內收藏。
老龍頭看看去,常宇一聲吆喝,沿著城牆南下往海裡行去,風起浪動,冰寒刺骨,隨行人無不縮頭緊衣,高第暗歎,這深更半夜的,怎麼孩子心性,哦,好吧,他本就是個孩子。
入海口,望著黑漆漆的海麵,聽著海浪拍岸,常宇豪情萬丈,突然想吟詩一首。
奈何武夫一個,胸無點墨,醞釀半天連個p也沒擠出一個,索然無味之下,頓感海風太冷,縮著腦袋,轉身回城。
“瞧督主剛才模樣,似詩興大發,怎麼不吟詩一首”吳中靠近低聲細語。
翻了個白眼給的他,淫一首好濕算求本事,老子回屋淫一被子好濕給你看。
督主威武,吳中立刻就服了。
夜深,關城陷入寂靜,總兵府內戒備森嚴,燈火通亮,除了裡外三層持刀巡視的衛兵,尚有弓箭手明暗設卡。
燭火搖曳,常宇和高第飲茶閒談,吳中在旁側臥,手握一壺燒刀子,臉龐緋紅搖頭晃腦,不知是在哼著小曲還是吟詩作對,咿咿呀呀個不停,時而捏幾個豆子扔進嘴裡嚼個咯嘣響。
聞韃子集兵十三萬由多爾袞,阿濟格,多鐸率領南下,昨日得報已至翁後遼寧阜新)……
常宇麵色凝重,史載,此次清軍南下本意從西協,中協北京北邊長城)入關,然走到阜新的時候,接到吳三桂求救……
如今,李自成被他打的跑到了河南禍害去了,吳三桂還在堅守寧遠城,曆史走向終於變了,那接下來就看自己怎麼耍大刀了。
關中兵力不過萬,糧草不足,且欠餉嚴重,高第不停的哭窮叫喚。
“嚴重到多嚴重地步?”常宇皺眉,吳中也扭頭望來。
高第苦笑,據他所知,山海關欠餉已達年餘,寧遠稍微好些但也有半年多了。簡單來說加起來沒個三十萬當不過去。
娘希匹!常宇暗罵,自己從京城帶了那麼點銀子,剛到關口就遇到打劫的了,他本不予給高第結清,這銀子要用在刀刃上,也就是吳三桂那兒。
可眼瞅著高第那求爺爺告奶奶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加上人家又當導遊帶他賞夜景去看海,又是茶又是酒的招待,實不忍心拒絕,於是應了五萬兩,許諾儘快解決餘下。
高第感激涕零,自己這深夜三陪沒白做,一張口就給了五萬兩,平是兵部戶部天天哭爹叫娘也沒這麼好使過,頓時覺得眼前的小太監實是可愛比自己的兒子還可愛。
真他麼的有錢,原來那些輜重裡裝著這麼多銀子,早知道老子給劫了,吳中嘟囔一聲,仰頭把酒壺乾了。
常宇一腳踢去,卻踢了個空,這貨醉倒在地,呼聲大起。
連續三日夜奔襲,雖是騎馬宮字營也已相當疲憊,幾乎可謂,腰酸屁股痛倒頭即睡,今兒即便如此,天剛亮就被叫起來晨練。
三日進行軍而已,曆史上李自成打山海關時,吳三桂求援清軍,多爾袞下令急行軍,日行兩百裡,連行十三日!
如此對比,小巫見大巫,何況督主小太監從不賴床,早已洗漱完畢到了校場親自操練。
先是五公裡長跑,然後三套軍體拳,然後練刀,挽弓……
李鐵柱,範家千,胡嶺三個心腹太監卻在開小灶,跟著常宇練習格鬥術,此時正在傳授肘法。
拳腳功夫中肘膝攻擊力道最恨,中者皆傷,常宇乃綜合格鬥高手,精通各種技擊之術,正在給三人演練一種叫蝴蝶肘,雙肘上下翻飛,左攻右擋,如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炫目張揚。
旁邊練刀的吳中不由停下看著常宇演練,眼神凝重,八極拳中肘法也是最常用的攻擊術,他和常宇對戰時,兩人都受到過對方的肘擊,吃了不小的虧。
這小太監拳腳狠辣刁鑽,若不是自己體格大他一圈,又有神力,僅憑拳腳功夫未必是他之敵,最多再過兩年,待這少年成年,隻恐自己便非其之敵了。
不過,吳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刀,以刀法來說,吾說第一,誰敢認第二,心下豪氣頓生,一聲大吼,旱地驚雷,被他嚇一跳的常宇忍不住抓了一碎石砸了過去。
吳中一刀劈開:“兀那小子,可敢一戰!”
常宇大怒,抬腳挑刀,身後李鐵柱三人皆撿刀圍了過來。
吳高手臉色一暗,垂頭疾走。
晨練過後,宮字營回營吃飯休整待令。
天色陰沉的可怕,常宇登關城威遠門,目光隨著長城直入那莽莽燕山,黑山白石層層疊嶂,天地一片蕭殺。
抽出腰間的繡春刀,這把是精鋼特製,吹毛斷發鋒利無比,觸手冰涼,伸二指輕彈,叮的一聲,小太監舉目望東北山道,麵露殺氣,冷笑不語。
隨行貼身侍衛吳中盯著他的繡春刀看了半響,又隨他目光望北,默默的摸了下腰間長刀,麵色凝重。
突聞西邊有聲,聲勢浩大,常宇麵露疑惑,快步在城上繞去西門,卻見城外石河岸邊,數千人馬集結正在操練。
鐵騎重甲,陣列齊整,天地間暗含陣陣殺氣,原是高第率三千騎兵在演練,想來是做給常宇看的。
這就是邊軍,氣勢如虹,但常宇並無多大觸動,因為他曾在太原見過周遇吉的人馬,氣勢絲毫不弱。
周遇吉治兵嚴明,軍紀和戰力普通內地軍隊無出其右,雖不知和威名赫赫的關寧鐵騎相比如何,但比之高第的人馬決然不差。
高第在城下指揮三千精兵演練各種陣法,常宇在城頭上麵無表情的看著,直至近半個時辰,演練結束他才悠悠下城。
直至高第身前,直截了當:“這三千人馬可否借本督一用”。
“督主督軍關寧,有權調動關寧任何一支人馬,隻是關城僅有兵萬餘,次三千乃其中精兵,督主調走,若是清軍……”
話隻說一半,常宇明了,冷笑道:“若真等清軍到了山海關,那說明寧遠就沒了”。
“末將聽令”高第有點暗悔自己顯擺個毛,財不露白的道理怎麼就不懂呢。
半晌午,小太監下令宮字營出關北上,高第的三千精兵雖借了,但不是現借,領令七日內到寧遠便可。
一出關門半條命,多少英魂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