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山海關和居庸關之間的關口要塞,是遼東平原和內蒙古通往中原的咽喉,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自古以來大大小小無數次戰役發生在此地。
明初洪武十一年,明廷在古北口增修關城,大小關口以及烽火台等關塞設施,並增修門關兩道,一門設於長城一門設於長城關口處,稱“鐵門關”,僅容一騎一車通過;一門設於潮河上,稱“水門關”。隆慶元年1567)戚繼光、譚綸開始對自山海關到居庸關見居庸關及雲台)的長城進行大規模改建,古北口長城得到修建,是為大明重要關塞之一。
然而時至今日,曾經大明的銅牆鐵壁卻如同紙糊的一樣,一戳即破,多爾袞入關時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見將關口守兵擊潰,隨即殺入關城一把火燒了個精光,然後大舉入侵明境。
昨夜多爾袞受明軍所迫,在密雲留下最後的兩千匹戰馬然後趁夜入山披星戴月朝古北口進發,至天曉時終於抵達古北口關門。
關口入眼荒蕪,四下雜草叢生將先前的硝煙痕跡掩埋,多爾袞下令軍馬在關口山坡休整,自己卻饒有興趣的登上了長城。
月前其大軍所至古北口被毀,明廷還沒來得及修整,也無兵馬駐守,所以多爾袞很是放心的僅帶著十餘親兵就登上了關城沿著長城漫步,望長城內外欣賞大明的這壯麗河山!
“那個就是老虎山,古北口最高峰的,上邊那個就是望京樓”日上三竿時多爾袞已行至金山嶺,遙指正東方向對身邊親兵說道,他來往大明十餘次,對邊關各要塞無一不熟。
“王爺,要不咱們去登高望遠一番,畢竟這機會少之又少”親兵慫恿,多爾袞也有些心動,望京樓為古北口最高處,顧名思義可遠望京城,久聞望京樓所在險峻無比,樓兩側是懸崖峭壁,人隻能順著石縫攀登,傳說當年戚繼光督建時可沒少費力氣。
罷了,多爾袞一臉苦澀搖搖頭,此時雖有心卻無閒,畢竟後邊在他昨夜拔營入山時竟聞明軍也跟了入山,當時還讓賬下諸將驚異不已以為明軍莫非要趁機偷雞?
後來想想在順義時,明軍近十萬大軍前後夾擊那麼好的機會都沒動手,沒必要在這深山老林裡和他們拚命,極有可能隻是盯著他們出關而已,才略略安心。
但明軍跟的這麼近,那容得他在這邊悠哉登高望遠,豈不是打小太監的臉麼,惹毛了小太監誰知道他能做出啥衝動事。
溜達一圈回來古北口時,清軍雖體力未複但多爾袞還是下令兵馬出關,早出去早放心,出了關再歇腳也踏實。
清軍分兵從鐵門關和水門關同時出關,多爾袞站在關口城牆上發呆,直至身邊親兵提醒了他一聲,這才朝關內望去,十裡外山穀內鬱鬱蔥蔥樹蔭下人頭攢動,知是明軍來了,估摸有數千之眾。
好大的禮啊,送客送到家門口了!多爾袞撇了撇嘴收回目光。
晌午時,清軍已全部出關,沿著長城外的山穀朝東緩緩行軍,而此時常宇已登上了古北口長城,遙望其蹤麵露冷色:“好走不送”
“督主大人,這就完了?”郝搖旗很是不解,他興奮了一晚上和陸行幾人率兵五千跑了一夜的山路追到關口,本想著還能捅一刀呢,結果隻是目送人家離去,這……
不光是郝搖旗,就連王永吉和楊鶚也是一臉錯愕不解,還真是來送客不成!
“知你立功心切,不過今兒不是本督說的算,而是看老天爺是否賞你飯吃”常宇嘿嘿一笑,郝搖旗更聽不懂了,使勁的撓撓頭:“督主大人可否說的明白些”。
常宇扭頭看向東邊山穀裡的清軍:“若多爾袞回來你就捅他一刀,這功就有了,若其不回那就當隨本督前來郊遊了”。
“多爾袞還會回來?”郝永忠,王永吉等人大驚。
常宇抬手往天空指了指,看老天爺的臉色咯。
晌午日頭最列,即便山風涼爽也曬的人外焦裡糊,明軍連夜追敵數十裡山路也早已兵疲便在關口四處尋陰涼歇腳並生火造飯,而小太監卻不畏烈日炎熱在關上長城上溜達,薊遼總督王永吉和楊鶚作陪左右,是又熱又累,卻不敢叫苦。
千年古塞,雖是夏日山間草木蔥鬱,入眼卻還是顯蒼涼無比,金戈鐵馬聲猶在耳邊,常宇跳上牆垛上望著關外層巒疊嶂的山川連綿重迭,心中豪氣萬丈:“這大好河山豈容狄夷戎蠻染指”說著抬手一指東北山穀中的清軍:“多爾袞,但願此番能讓你長了記性”。
山穀中的多爾袞並不知道小太監讓他長什麼記性,他甚至不知道小太監就在關上,但卻可遙望古北口關城上有不少明軍在張望這裡。
天氣太熱,兵馬太疲,此時出了將士也終於寬了心,隨即多爾袞下令在山穀中就地休整,士兵四下尋陰涼處歇腳,或吃乾糧或呼呼大睡,竟還尋到一處山泉,引的軍心沸騰圍過去飲水洗漱,倒也痛快的很。
“咱們應該趁著天黑前趕路這數十裡皆是崎嶇山道,早走出去早輕鬆”山穀裡一突出岩石下,多鐸灌了幾口泉水,看著山穀裡四叉八仰的士兵,眉頭緊皺。
“兵馬太疲,欲速則不達,將士歇足了勁才有力氣趕路,否則這個狀態一瘸一拐的趕路才真正的費力耗時”多爾袞呼了口氣,探出頭遙望古北口關塞。
“怎麼,這都離開十餘裡了還擔心那閹狗追來?”多鐸看見忍不住嘿了一聲,多爾多苦笑不語,往地上一趟閉目養神。
多鐸也不再說話又喝了幾口水倒頭大睡,倒是不遠處尚可喜等將領圍在一起低聲閒聊,看向古北口的目光很是複雜。
清軍在山穀裡休整,關塞的明軍也在呼呼大睡,精力充沛的常宇在在關塞上轉悠,從關門,兵營,哨所,都溜達了一圈,前些日子雖遭清軍火燒,但都是石頭建築損毀寥寥,隻需略加修複則可重新使用。
“王總督,此役一了,朝廷必然有功嘉獎有責追責,你身為薊遼總督,卻被韃子輕易破關而入,難逃其咎,可想好了如何迎接盛怒,怕是這薊遼總督的帽子要摘了吧”。
長城上一個瞭望所裡,常宇一行人在納涼閒聊,隨口一句話就讓王永吉冷汗直流,連忙拱手道:“還望廠督大人指條路”。
常宇嘿嘿一笑抬手一指長城之外:“王總督您瞧這崇山峻嶺路難行啊!”
“廠督大人……”王永吉低頭歎息:“下官,下官……”一時無言說不下去。
“你若有戰功傍身或許還能將功贖罪,奈何你錯過了機會隻怕這次皇上震怒之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常宇輕輕搖頭:“路,本督可以給你指,但這薊遼總督的烏紗帽是保不住了”。
嘿,王永吉鬆了口氣一臉苦澀道:“實不相瞞,這薊遼總督的烏紗帽太大也太燙了,下官無能受不起啊,若摘了就摘了吧,隻望督主能給指個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