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在通州和順義動手,當時合圍之下清軍插翅難飛,小太監為什麼要放棄那麼好的機會而選在此地?而且僅憑唐通和馬科的萬餘兵力也未必能攔得住人家,偏偏還不讓郝搖旗主動夾擊而上。
古北口長城上觀戰的王永吉也問出了和多鐸一眼的疑問。
常宇給了很詳儘的解釋。
野豬進了菜園子,你不能激怒豬要悠著點趕,否則滿園子的白菜就廢了!這是其一。
其二,野豬性子野,獠牙長易傷人受激之後破壞力更恐怖,雖說在順義有合圍之勢,若動手多爾袞必拚死反抗,明軍也必受損慘重,既然可以用陰招沒必要正麵蠻乾!
其三則是提攜馬科和唐通,大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敢打又忠心的寥寥無幾這兩人雖時候不如周遇吉黃得功那樣忠肝義膽,但比之劉澤清之流則好上太多,特彆是馬科這種曾經的悍將常宇繼續讓他恢複原狀。
原本常宇計劃在京東範圍將清軍合圍趕出關外,馬科和唐通負責北部戰事,隻是當時被多爾袞跳出包圍圈計劃落空,而馬科和唐通則成為廢子。
這麼一場長達月餘的持久戰兩人竟無寸功,豈能說的過去,所以要給他倆創造機會,當和多爾袞談和時密令步兵極速北上的同時也傳令唐通和馬科速速北上出關埋伏,要在多爾袞出關後給予最後的痛擊!
當然常宇也知道這場伏擊並不能要了多爾袞的命,說實話他也沒打算要多爾袞的命,殺了一頭野豬王就是幫了另外一頭野豬王的忙,他們還會源源不斷的進菜園子,隻有把這支野豬王傷了,待其回到窩裡和另外一個爭老大對菜園子才是最有利的。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讓郝搖旗主動參戰的原因,留那麼一個口子給他喘氣,當然若是主動送上門來那就彆怪誰了。
馬科和唐通閒了一個多月,每日聽到的都是小太監的各種捷報,彆提多撓心了,倆人在順義城內可謂每日對飲自嘲,這一場大戰未建寸功連熱鬨都沒瞧見,簡直就是被打入冷宮的感覺,特彆是馬科剛冒起的小火苗又逐漸心灰意冷了。
直至常宇一紙調令,讓兩人頓時亢奮起來,關外伏擊出其不意在多爾袞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暴起,絕對有大收獲啊,於是倆人立刻提兵就走,甚至連兵部的調令都不鳥了。
數日風餐露宿的辛苦沒白受,終於在今天午後等到了多爾袞的大軍出關,也意料之中的進入伏擊圈而且沒有任何防備,於是兩人大開殺戒,一時刀光劍影,山穀中血肉橫飛殺聲震天。
明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其勢如下山虎威不可擋,直殺的清軍人仰馬翻四下逃散,根本無心也無膽迎戰。
多爾袞噴血之後又暈了過去,這時候多鐸出眾軍事才華也顯露出來,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局勢分析的透徹,後退必成夾擊之勢則無生路,而觀古北口的明軍並未主動出擊說明你不去他不打,所以隻要不退則無後顧之憂,眼下隻需硬碰硬,正麵突圍才是唯一活路。
於是傳令諸將,收韁各部抵住洪流以免潰敗,同時組織反撲。
“不要逃,不要逃,再逃就是死路一條,殺出去才能活著回家……”清軍陣中呼聲大起,潰逃的士兵逐漸回過神來。
“殺出去回家……”清軍軍心開始凝結,確切說是破釜沉舟一戰了,因為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看清了眼前的事實,逃,隻是死路一條,要想活就要正麵殺出去!
殺……清軍向來凶悍,眼下生死存亡之際士氣竟然反常猛飆,一窩蜂朝穀口的明軍反撲過去。
“狗娘養韃子,回光返照了麼”半山腰觀戰的馬科見清軍反撲忍不住罵道。旁邊的唐通嘿嘿冷笑:“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韃子在關內被小督主弄的半死不活,眼下為了求生自是要拚命了”。
“那就拚一拚看看誰硬”馬科也發了狠,鬆錦大戰時打的都是憋屈戰也都是敗仗,而後他一蹶不振,眼下一仗則關係著他馬科能否重新站起來。
“韃子兵馬是咱們一倍,差不多就行了,可彆忘了小督主的叮囑,魚可以死,網不能破!”
馬科點點頭:“那就多逮些魚吧!”
山穀裡廝殺正烈,一方為了建功下了狠手,一方為活命前赴後繼,殺聲如海嘯直入雲霄令天地變色,剛才還烈日當頭轉眼間烏雲蔽日,城關上小太監目不轉睛的盯著山穀,卻麵無表情,反觀旁邊的王永吉和楊鶚則一驚一乍的,特彆是王永吉雖未薊遼總督掌管軍務,其實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戰場廝殺,那當真是觸目驚心。
而關口的郝永忠則一直罵罵咧咧的:“他媽的前邊路被堵住了不知道往回跑啊,……馬科你特麼的真沒用,堵著打還能讓人家反撲……”
這場廝殺持續近半個時辰,最終以馬科撤網,清軍突圍狼狽而去,戰後清點殺敵四百餘俘虜近千,得戰馬近兩千匹輜重少許,可謂一場大捷!
按照小太監的慣例,不留俘虜,被俘清軍皆被梟首山穀中,夠飛鷹野獸飽餐半月的了。
黃昏,日落西山,關城上小太監望著紅彤彤的夕陽出神,身邊僅有幾個親侍在附近溜達瞧瞧風景再瞧瞧關城下邊的熱鬨。
馬科和唐通大捷而歸所獲不菲常宇已經言明誰得是誰的,將士歡騰不已在關城紮營休整自是一番熱鬨,當然郝搖旗獨自悶悶不樂,但其也不敢給馬科唐通使臉色,隻得眼不見心不靜躲在一邊生悶氣。
王永吉身為薊遼總督,名義上唐通和馬科等人都歸其所轄,正與兩人熱聊,言談之間不吝稱讚,拍著胸脯說要為兩人請功,馬科和唐通心知他此舉不過是蹭功之舉,他倆立功了,王永吉是他倆頂頭上司自也算是有功,這都是慣例。
而且若在往年頂頭上司還能拿大頭,比如鬆錦大戰若是打贏了,最大功勞當然記在洪承疇頭上,隻是如今風氣不一樣的,加上又是小太監督軍,拿大頭是不可能的,但也能蹭點油星子。
可螞蟻腿也是肉啊,特彆眼下王永吉急需戰功保命,他一點都不嫌棄少。
夜深,山風涼爽無比,關口將士除了巡邏的兵馬外都已入睡,而常宇卻反常的失眠了,輾轉反側許久怕起來上了長城尋了一平坦處躺下看著星空,石板清涼無比燥熱儘去,耳聽山間猿啼野獸嘶吼,心中翻江倒海。
曆經一個多月終於將多爾袞給趕走了,這期間付出了多少代價隻有他最清楚不過,眼下終於可以稍稍鬆口氣。
但也僅僅是鬆口氣,經此一役,至少可保大明邊關一年安寧,但也僅僅是邊關的安寧。
除了外患,大明內臟的毒瘤已蔓延全身。
西安的李自成,西南的張獻忠,還有長江流域的白旺以各路賊軍,才是心頭大患!
先從誰下手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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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清軍入關也告一段落,感謝書友支持,有票投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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