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賊軍把祖宗級的遠程武器都拿出來,還險些傷了呂大器等人,常宇必須要還以獠牙,於是令神機營炮轟。
隨後吳惟英調集了二十門虎蹲炮轟擊,雖相隔百餘米將對岸的夯土高台給炸城馬蜂窩,甚至還倒了一段。
這下卻也惹毛了賊軍,嗖嗖搜,數十支強弩破空而來,神機營的炮手躲避不及竟被傷了幾人,呂大器等人大駭,猜測賊軍至少有數十張腳踏弩或神臂弩,這玩意的射程和虎蹲炮僅稍稍弱了那麼一點兒。
吳惟英慌忙下令炮手撤出對方射程之外開始轟擊,然則這距離亦幾乎到了虎蹲炮的射程極限,對其陣地造成傷害已是寥寥。當然了要是將那繳獲的兩門紅衣大炮拉來射程絕對夠,但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那兩門大炮因為太過笨重官兵又無大船渡水,此時還在青通河北岸躺著呢。
吃了暗虧的吳惟英豈能就此罷了,令人將盞口將軍炮調來轟擊,這個射程稍強虎蹲炮,一口氣轟對方數十炮方止。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色已黑,各部依然在忙著紮營生火造飯,常宇召集諸將安排一下防範事宜,各部輪值,當夜由常延齡負責。
安營紮寨從來都不是小事,何況此處地勢實在太過複雜,北邊是長江南邊是大湖,賊軍有船隨時可從水路偷襲,所以水邊不能紮營,大湖北畔幾乎全是丘陵,伸出來的那片狹長水域已被賊軍挖通連接長江。
丘陵背後連湖亦有被賊軍偷襲的可能所以也不能緊挨丘陵紮營,可以說幾乎處處都是空門讓賊軍有機可乘,這讓常宇等人不得不小心防範。
最終他們選定在上小湖東畔紮了大營。
上小湖是在長江和平天湖之間的一片小湖泊,距離西邊被賊軍掘斷的斷流之處有裡許地,南北距離長江和平天湖也有裡許,在此處紮營不管賊軍從哪邊來偷襲都有緩衝之地,於是常宇下令將主營紮於此,王體中的副營紮在上小湖西畔監視斷流之處也算是最前線了。
於此同時在江邊湖畔設了多出明暗哨以及巡邏隊,若賊軍從水路登岸偷襲會第一時間發出警訊,讓營地有應對時間。
可以說這次紮營是常宇南下後最仔細的一次,因為他知道白旺絕對不會讓他睡個好覺的必定會來襲擾,換個角度易地而處他也會這麼做。
果不其然,夜深人靜時諸將在常宇的帳篷裡剛要散會時,便聞南北兩處依稀傳來呼喝聲,此起彼伏很快便將大營吵醒了,親軍來報,賊人從兩側水路登岸偷襲
諸將不慌反而相視一笑,賊人此等舉動皆在他們意料之中也做了萬全準備,而且料定其絕對不會大動乾戈全力襲營,因為此時他們沒有這個實力,隻不過襲擾罷了。
說白了就是雖然我乾不掉你,但也不會讓你舒坦
數裡外的高台瞭望塔上,白旺眯著眼看著遠處星星火光,那些地方都是官兵的營地。漸漸火光連天閃爍不停,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區區數百人便可將其大營數萬人攪的雞犬不寧,心裡著實的痛快
但他也知道,這也是眼下他唯一能讓官兵不痛快的手段和時間點了,一旦到了白天,他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官兵做各種進攻準備。
或許最多三天,官兵就會進攻了,他們將以什麼戰術進攻呢
白旺猜不透。
正麵進攻,官兵至少要拿近半人馬來填坑。
兩翼走水路進攻自己手裡有數百條大笑船隻,且士兵皆通水性,官兵無船怎麼打用木筏麼
若用木筏倒也不是不可,白旺思及此處皺了眉頭,王體中的降兵通水性,而且從官兵俘虜口供裡也得知來的多是南京兵馬也多通水性或許接下來的主戰場是在水上,看來自己多做準備了。
整整一夜賊軍沒有消停,不是從南邊的平天湖某處突然登陸殺向大營,就是從江畔某處暴起,又或兩處同時發動進攻,雖說官兵做足了充分準備,卻也被其折騰的手忙腳亂,疲於應付。
而大營內的將士更是如此,每一次警訊響起時他們便要翻身而起進入備戰狀態,一夜之間連番數次,當真弄的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直到天亮後沒了夜色的掩護,賊軍的一舉一動都在官兵的監視中無法實施偷襲了便撤兵回營,官兵才得以鬆口氣,而此時不管大營裡的將士還是當值的將士皆疲憊不堪。
意料之外的是常宇卻睡的很好,當賊軍撤去時他已起來洗漱,見帳外吳中紅著眼磨著刀很是納悶:“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被襲擾了一夜睡不好怎能不氣,這些狗日的賊人,老子今兒非去殺幾個泄泄氣”吳中咬牙切齒道。
“昨晚不是你當值麼,當值時就是他們不來襲擾你也不能睡的呀”常宇眉頭一挑,吳中怔了半響,摸摸腦袋:“好像是的哦”。
“合著平時你當值的時候都在睡覺”常宇大怒:“老子的頭哪天丟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沒沒沒,吳中使勁揮揮手,起身抱著刀就溜:“天亮了,俺去補個覺去”。
常宇沒再和他計較,罵罵咧咧的剛想去湖邊洗把臉,就見吳三桂和馬科等人也在帳外,盯著遠處江麵上的賊軍船隻皺著眉頭。
“都沒睡呢,還是剛起來”常宇一聲吆喝將眾人視線拉回來,紛紛走來見禮:“這一夜折騰,雖知雷大雨點小但也吵的睡不著啊”吳三桂苦笑說道。
“那就白天補覺,接著睡”常宇嘿嘿一笑:“他能做初一,咱們就做十五”
“督主的意思是待咱們睡醒歇足了勁,來一場佯攻也讓他們緊張一下”馬科笑嘻嘻問道。
常宇輕搖頭:“那有什麼意思,咱們也在晚上搞他”眾人一怔,隨即相視大笑。
大軍壓境,白旺自也睡不好,幾乎每隔一個時辰都會醒來,半晌午時被噩夢驚醒出了一身汗,鑽出帳篷到湖邊衝了個澡,袁三忠黑著臉走了過來:“看來大帥所料不差”。
白旺一怔:“官兵要從水路進攻”
袁三忠點點頭:“其從一大早就開始伐木沒乾彆的事,除了造木筏外實在想不明白砍那麼多樹要乾嘛”。
聞言白旺臉色頓時也陰了起來:“若如此,吾等亦當多準備些”說著突然冷笑:“他既要水戰咱們也隻得奉陪到底了,其雖兵多將廣,然木筏不同竹筏,笨重易沉水亦載不了多少人,遠不及咱們有船靈活”。
袁三忠嗯了一聲:“且其有兩萬餘眾,便是砍光了這平天湖的樹也造了不那般多的木筏,即便能卻亦非三兩日可成,至少要月餘以上,其不可能耗上那麼久,所以其從水路進攻最多也就能出戰千足以,咱們還是應付的過來的”。
“那也就是說,兩翼水路隻是其進攻路線之一,狗太監還是要雙管齊下的”白旺臉上冷笑不斷:“不管他怎麼進攻,咱們狠狠乾他一場,然後退到清溪河南邊再擋他一下,瞧他摸到城牆時還能剩下幾人”
“可若其摸到城牆後還有餘力的話,大帥打算怎麼辦,守城還是”袁三忠皺眉問道,白旺嘿了一聲:“守城豈不是讓狗太監圍住甕中捉鱉了麼,自是再往南退到秋浦河南邊打他一場,咱們手裡有船來去自如,便要趁著這幾條水路連環將其葬在這裡”
“那池州城”袁三忠回頭看了一眼那不太高大的城牆,白旺眼睛一咪:“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也不能留給他們,事已至此又何必假惺惺”。
袁三忠嗯了一聲:“搶光燒光殺光,換了個地方誰又知道咱們做了什麼,即便知道了,那也是官兵做的”。
白旺看了他一眼:“你什麼都懂,卻偏偏還要問來做甚”
袁三忠苦笑搖頭:“咱們又走回老路了”。
白旺看著湖麵陷入沉思。
胃病犯了,停更了幾天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