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閒來無事在大堂喝茶閒聊,一會鄭芝龍,一會左良玉,一會土豆地瓜玉米棒子的聊的不亦樂乎,直到外邊親兵進來,報知城北江裡有糧草船過境,問要不要截取一些。
這些糧船裝載的是從南京發來的糧草,為支援兩岸戰事史可法將後勤補給分為水路兩路運送,這一批本是供應池州的,不過徐弘基讓其繼續西進補給呂大器部,今日正好經過東流縣。
常宇聞訊想了想,東流城內現在不過二十餘人,根本不需要什麼糧草補給,隨便找個富紳家要口飯吃都行,但前方部隊的確需要補給,他昨日親眼所見呂大器和王體中都是輕裝急行所帶糧草不多,但他也知後方糧草應該消耗的差不多了,畢竟將近三萬口子吃飯,每日消耗都是驚人的,這還不包括對岸李岩的幾萬人部隊。幸好對岸的李岩破了安慶城,至少可自給月餘,否則南京那點儲備立刻就能見底。
“傳令下去,南京糧草不用再過安慶”常宇叫來個親衛讓他去江邊傳口信,李慕仙皺眉道:“督主是想要讓王體中他們自給自足,隻怕力有不逮啊,前方都是小城能供給的寥寥,即便賊軍老窩也未必就有多少儲備,可加上劉良佐他們的兵馬可是上萬人啊”。
常宇笑了:“你可曾見過本督讓將士餓著肚子打仗?”
李慕仙一怔,隨即目瞪口呆:“督主不會是讓左良玉供給吧貧道明白了,貧道明白了,大人先前說十日之內便可知左良玉的反應,原來是問他要糧食了,他若給,十日內必至,說明他不敢違令抗旨,您則可下令他做收複荊襄準備,他若不給則說明還是不老實妙哉,妙哉”。
常宇笑而不語不置可否,任憑李慕仙在那亂猜一通,正欲往江邊瞧瞧船隊時,還沒來得及出城,便見數騎奔來,通報高傑和黃得功來了!
哎呦喂,這倆人同船而來竟還能平安抵達太讓常宇意外了。
不過兩人跑來乾嘛呢,李慕仙猜測必有要事相稟搞不好是告李岩黑狀,而常宇卻敢肯定,這倆人是在安慶閒的蛋疼跑來找自己吹牛逼來了。
常宇手下猛將如雲但最喜歡這倆人,雖然脾氣火爆,性子驕橫跋扈但直來直往沒那麼多心眼,不像吳三桂那樣滿肚子心機,而且作戰勇猛敢打敢殺,最重要的是對常宇特彆的崇拜和服從,指哪打哪絕對不含糊。
“況韌打的那些野味還有麼?”常宇隨口問李慕仙。
況韌知小太監愛野味平時會給他囤貨,扒皮醃製風乾,啥時候想吃啥時吃。
“尚有幾隻山雞和野兔”李慕仙趕緊回到,常宇點點頭:“你去將上次那廚子請來,再去弄幾壇好酒,今晚本督陪他兩個喝個痛快”。
李慕仙急急離去,心中有些羨慕嫉妒。
高傑和黃得功尚未及城門時便見常宇縱馬飛奔大笑而來:“莫不是在安慶惹了李岩,偷偷跑這訴苦來著”兩人趕緊向前見禮:“許久不見,督主安好”便是高傑和常宇是拜把子兄弟,但在公開場合他也得分個尊卑,可不敢來一句,賢弟啥玩意的。
“李岩現在忙的焦頭爛額可沒閒工夫搭理俺,俺們就是太過想念督主,這路程又不遠便來拜望督主順便討口酒喝”高傑咧著嘴道。
常宇且了一聲:“安慶那麼大的地方還能少得了你們酒喝”黃得功趕緊擺擺手:“軍中有令,不得飲酒,李岩管的嚴著呢”。
“拉倒吧,李岩上回來說城破第二天一早你就入城把自己灌醉了,靖南伯,要不要咱家找宮字營的人來問一下”常宇白眼一翻,黃得功尷尬的摸頭傻笑:“誣陷,絕對是誣陷”。
說笑間常宇將兩人迎入城中,此時天近黃昏,城外耕作的百姓陸續回城在街上遇到三人都忍不住驚呼:“嘿,那兩個一定是大將軍,瞧那氣勢當真威風的緊啊”
高傑和黃得功兩人聽了心裡開心,嘴上卻嘀咕著:“這小破城還沒個巴掌大”。
“城雖小,卻舒坦的很”常宇一臉淡然:“每日起來到城北江畔跑跑步看看景釣釣魚,爽的不要不要的”。黃高二人側目:“督主,外邊打的火熱,您這裡卻是一副歲月靜好啊”。
常宇白眼一番:“哪來的歲月靜好,不都是本督自個兒負重前行,咱家在池州血戰,突襲這東流縣,冒雨奔赴至德時,你倆不還在安慶舒坦著呢”。
倆人大笑:“倒也不儘然啊,俺們現在看似舒坦,實則腥風血雨,督主還不知今兒安慶那邊發生的事吧”隨即便將劉澤清家丁為主複仇將程年東靈前刺死的事說了,這事黃得功隻知表麵,高傑卻是從頭到尾都參與的知道很多內幕,但黃得功在側他自然不能多說。
但即便他不說,常宇也早知道,殺劉澤清,程年東都是他和李岩一手策劃,殺劉澤清讓他有些意外,因為他原本打算自己謀劃的,卻被李岩給代勞了,至於殺程年東他根本就不關心,坐到他這個位置,有些事隻需發號施令自有人為他謀劃,他不需要看經過,隻看結果。
夜幕初降,衙門裡的酒宴開席,一桌子的山珍江鮮加上城中最好的沒酒,惹的黃得功和高傑口水直流,常宇做東陪客自然是李慕仙了,還有一個一身是傷但死活要上桌的吳中,他實在太愛喝酒了,按理說他一個親侍身份沒資格上桌,但常宇這人從不講這些俗套規矩,而黃得功和高傑也特彆敬重吳中的為人和武技,更不在乎這些,反而還覺得李慕仙多餘。
四人邊吃邊喝邊聊,聽黃得功講南下一路見聞,聽高傑說如何突破程年東的封鎖線,幾人吃的津津有味也聽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夜已深了,但興致更濃。
“待此地事了,本督打算秋後收複西安,兩位可願同往”
砰的一聲,黃得功擊案而起:“見外!”常宇趕緊舉杯:“是咱家見外了,靖南伯勿怪”黃得功怒目一怔:“靖南伯?”又一聲喝:“見外!”
“好好好,咱家自罰三杯”常宇知道這貨喝的有些多了。
“我黃闖子從一個小卒出身打了幾十年的仗,但都沒有這幾個月跟著小督主打仗這麼痛快”黃得功口齒不清,兩隻手不停的亂揮:“當兵的天職就是要打仗的,打仗麼就是要打痛快的,你說對不對高,高,高”
他高了半天也沒把高傑的名字說出來,常宇微微一笑看向滿臉通紅醉意沉沉的高傑:“高兄,你呢?”
高傑聽他叫了個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難掩內心歡喜:“咱們兄弟同心不說兩家話,你指哪我打哪,哪怕打的隻剩老哥我一人了,也在所不辭再說了,去西安打闖賊,嘿嘿,他們誰不去,老哥我都去,你懂得!”
眾人笑了,都懂得。
常宇歎口氣舉杯站起來:“也容咱家說句掏心窩子話,諸將當中唯兩位獨得咱家青睞信賴,往後征伐揚大明國威還靠兩位將軍多出力相助,咱家敬兩位一杯”。
聽他這麼一說,高傑和黃得功趕緊起身舉杯回敬一飲而儘。黃得功卻還是忍不住打趣:“督主知道俺倆喜歡聽好話,故意灌湯給俺,軍中誰不知您最信賴李岩”。
常宇苦笑搖頭:“李岩心細如發善謀而正直可謂天縱之才,但他性格清靜寡欲,與吾等可共事難私交”聽他這麼一說幾人均感如此,李岩這人從來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有心事也從來不會和誰分享,是個將私人情感,甚至連情緒都隱藏極深的人,做不到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會對誰掏心掏肺這或許就是儒將與一般將領的區彆吧,但在彆人看來他就是裝逼做作。
“不管李岩了,俺也說句話,去西安的話,就是抬也要將俺抬過去”吳中哼哼唧唧的說道,常宇眼睛一咪:“你一個殘廢,本督抬你過去乾啥啊”。
吳中聽了大怒:“殘廢?信不信俺現在照樣撂倒你”
哎呦我去,你反了不成,眾人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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