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揚州城外運河碼頭漸漸熱鬨起來,常宇洗漱時史可法已從岸上遛了一圈回來:“僅從這碼頭光景看來這揚州繁華不遜姑蘇甚至有過而無不及”。
常宇點頭,雖然他還沒去過現在的姑蘇城也沒進揚州城,但他知道自從明清之後但凡靠水靠海的城市發展的都特彆的快特彆好。
何況這揚州城數千年都靠著大運河,底蘊深厚。
清晨碼頭上突然躁動起來,一群人從城中急急衝了過來引來路人注目,這是群官老爺啊,他們去碼頭乾嘛。
當然是迎接貴客了。
揚州知府任民育一大早剛爬起來就聽說有東廠番子入城上門嚇了一激靈,然後便被告知東廠大太監和兵部尚書史可法在城外運河碼頭,讓城武前去迎接。
常宇出行向來低調,不喜彆人送也不喜歡被人迎,此番令人專門前去告知出城迎接絕對是罕見的。
於是任民育就匆匆帶了十餘官員出城至於河畔來迎接,卻見近百番子在碼頭上或站或蹲吃早餐,根本不知道哪個是小太監,幸好看見了穿官服的史可法,趕緊向前叩見:“下官拜見尚書大人,敢問那督主人何在?”說著瞥了一眼旁邊身著便服的高傑,心道莫非是這個,是不是長得有些粗獷了。
“咱家久仰任知府大名了,幸會幸會”常宇從彆處走來手裡還拿著一塊糖糕對任民育拱拱手卻把這個知府大人驚詫的目瞪口呆:“下,下官見過督主大人……”
“幸會,幸會”常宇嗬嗬笑著目光從任民育身後官員臉上一一掃過,揚州十日,城中官員幾無叛逃者,以任民育為首十餘人不是戰死就是自殺殉國,隻是有記載的幾人此時根本不在揚州,比如當時守城的總兵劉肇基年初剛晉升南京都督同知,提督南京大教場,常宇從南京調兵西征時並未帶上他,畢竟南京也需要一個坐鎮的。
還有吳爾塤此時還在北京翰林院上班,幕僚何剛現在也在京城默默無聞瞎折騰,倒是那個每戰披白甲,在後背書儘忠報國四字,最後巷戰戰死的馬應魁此時在揚州為小將。
所以常宇張口就問:“馬應魁何在?”
任民育當時就懵逼了,馬應魁隻是個守城小將,這大太監一大早的跑到揚州就為了找這麼個人?莫不是馬應魁犯了什麼大罪。
當然讓他更意外和不解的是小太監對他們一行很是親和,而且毫無架子,以至於任民育都有些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東廠的大太監,這實在不合乎常情,宮裡的太監哪個不是眼睛望著天,何況東廠的大太監。
帶著這個疑惑,任民育將常宇和史可法一行迎入府衙,陳所樂帶著親衛去采購其實就是逛街,李慕仙也向常宇請假說是去尋古訪今,常宇也任由他去了,這道士本就閒雲野鶴不能總拴著。
常宇雖然敬重任民育等揚州官員的忠烈精神,但說實話和他們沒什麼可聊的,因為這些官員麵對他時都太局促了,各自端著無法放鬆以至令常宇也不得不收斂一些隨意,否則人家會說東廠的大太監上躥下跳沒點正行。
這讓和將士打成一片隨意慣了的常宇覺得特彆的累,特彆的不自在便讓史可法陪他們聊,文官之間有的是話題,比如剿匪戰事,比如有關常宇的事,任民育他們都好奇的很。
而常宇則高傑出了衙門去逛揚州城,身邊僅有況韌三五個親衛相隨。
其實常宇對逛街沒有任何興趣,就如同後世你不管到北京還是到上海去逛街還是逛商場就會發現都差不多,什麼商業街步行街古街都感覺是批量生產一樣沒啥新意。
雖說這個時代地方特色還是比較明顯的,但也勾不起常宇的任何購物欲,他在街上漫步更多的是體驗風土人情,感受最真實的民生。
當然最開心的還高傑,難得李岩,李慕仙等人不在,能和堂堂大明東廠提督,他把兄弟獨處,那是一件非常自豪而又愜意的事。
兩人在揚州城內隨意逛著,聊天打趣好不自在,不知不覺天近晌午有親衛找來說任民育在衙門設宴,常宇擺擺手讓他們自便,自個兒和高傑尋了一個酒樓點了幾個小菜一壺茶一壺酒靠著窗吃喝閒聊,衙門裡史可法變成了接風宴的主角,眾人席間相談甚歡。
“老弟啊,你來這揚州城到底是要乾嘛,就為了見那任民育一麵?”四下沒有旁人,高傑和常宇兄弟相稱一來顯得近乎二來也保持低調不招搖。
“來談點買賣,順便再挖幾個人”常宇嘿嘿一笑,高傑一頭霧水:“莫不是要在這揚州城裡也開個鋪子?”隨即想到了什麼,四下看了一眼:“你之前說咱們大明銀行要開滿兩京十三省,但因資金有限一口吃不成胖子,為此不惜拉一些勳貴入夥,可在南京為何不找那徐弘基入夥?”
常宇聽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又不是打家劫舍還入夥,那叫入股”高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入股,為何不找那徐弘基?”。
“他在南京根深蒂固勢力大,影響力也,本該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但就因為他勢力太大老弟我才舍棄了他,他的關係網太複雜了”常宇說著輕輕搖搖頭:“何況南京的買賣也不是非要找人合夥才能乾的”高傑哦了一聲,其實沒有聽多明白:“那你打算找誰入夥……那個……入股”。
常宇嘿嘿一笑:“其實在南京開鋪子的本金充足,用不到彆人入股,如果一定要的話自然是選懷遠候了,不過開鋪子這麼專業的事自有專業的人來做,除非碰到搞不定的人和事我才插手”。
也是,高傑點點頭:“那你來這揚州找誰談買賣,任民育麼?”常宇撇撇嘴:“他兜裡比你臉都乾淨,來此不過是以此形式來激勵嘉獎他們而已”高傑摸摸臉:“俺最近臉很清爽麼,怪不得剛才街上不少小娘們盯著俺看”。
常宇差點就吐了。高傑又問:“任民育是個清官麼,讓你特意來看望他”。
“清官不清官不知道也不重要,但他是個大大的忠臣,一般的忠臣都比較清廉的,在這個時候忠臣比清廉還極為珍貴……”話沒說完高傑嗷的一聲:“俺知道了,你說挖人是要來挖他了,準備把他提到京裡頭?”
“以後或許有可能,不過眼下……”常宇說著朝窗外樓下看了一眼:“來了”高傑疑惑探頭望去,見幾個親衛帶著一人匆匆進了酒樓。
不一會一個滿臉恐慌的軍裝漢子被帶到常宇桌前,話說任何人被東廠的人帶走心裡都會發慌。
“可知他是誰?”常宇抬手一指旁邊的高傑問那漢子,高傑趕緊坐直了,瞪著那漢子一臉威嚴道:“可知本將是誰?”
那漢子很是緊張,輕咳一聲:“恕小的不知”。
“吾乃徐州總兵高傑,可曾聽聞”。
那漢子略顯驚訝:“原來是高總兵高大人,不知找小的來有什麼事”心裡嘀咕著,怎麼高傑都能使動東廠番子了。
“對,找他何事?”高傑接不住話看向常宇,小太監噗嗤一笑,那漢子更懵了:“這位大人是?”
“本督東廠常宇,馬應魁你可願隨本督征戰”常宇收起笑意一臉正視那漢子。
沒錯,此人便是在曆史上死守揚州奮戰而死的副總兵馬應魁,此時僅為一個低級武將,所以他一下就完全懵逼了。
先是被東廠找來,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嚇的腿軟,結果卻被帶來見到了東廠的大頭子,點名要帶他裝逼帶他飛,擱誰誰不懵啊,到底這小太監看上了自己什麼?
看上的是他們身上的忠肝義膽,在那個時空他們大多為國捐軀,在常宇的這個時空他就想著多提攜一下算是對他們的一種補償,另外他的確也需要提拔一批能乾且忠誠的年輕將領,為軍方輸入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