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官道上兩騎,馬上人頭戴鬥笠腰間跨刀,被太陽曬到一副生不如死的摸樣。
常宇探手取出水囊,搖了搖歎口氣,轉頭對旁邊看了一眼,蔣發苦笑搖頭,周邊沒河也沒村子連討口水喝的地方都沒有,然後朝後邊望了一眼,見有一隊商旅,便道:“小人去借口水去”。
卻被婉拒了,走貨的把式說自個也沒水了,不過前頭不遠有個鎮子。
常宇口乾舌燥感覺嗓子都要冒煙了,聽了便和蔣發快馬奔去。
不遠?
他麼的,少說也有二十裡地,馬兒都跑的沒力氣了。
可把倆人氣壞了,好在終於望見了那鎮子。
村子緊鄰官道,來往商旅多在這歇腳打尖,一眼望去人不少鋪子也不少,隻茶棚便有四五個裡頭坐滿了人,常宇拍馬就衝了到一個茶棚跟前,還沒待夥計招呼跑到人家水缸跟前就舀了幾碗喝了個痛快,倒是讓那夥計不開心了:“俺這是茶棚,不是免費讓你灌水的啊”。
常宇嘿嘿一笑,摸出幾文錢:“銀子照付,把這水囊給俺都灌滿了”。
這大熱天的喝粗茶還真不如喝涼水痛快,何況早就渴的嗓子冒煙了。
夥計見他出手大方心下生喜,忙前忙後幫著把水囊灌滿還順便弄了水讓馬飲了,而這時常宇又覺得餓了。
兩人牽馬在鎮子上走了一圈,看到一賣燒餅的鋪子兼賣雞湯和狗肉,裡邊客人也不是太多,便在門口栓了馬進來叫了一摞燒餅和兩大碗雞湯,蔣發嘴饞還要了半斤狗肉。
店門口站著幾個乞兒看著他倆吃喝,兩眼放光不停的咽口水,常宇見狀讓店家每人給他們一個燒餅,有個大膽的乞兒笑問:“大少爺,能給口肉吃不?”
常宇揚了揚拳頭:“這個你吃不”那乞兒便笑著跑開了。
“你這小兒,一路跟著老子要作甚?”就在這時一個大漢衝了進來噴了常宇一臉口水。
抬頭一看,常宇咦了一聲:“破刀俠”。
正是他在洛水渡口碰到的那落魄江湖客。
後來這破刀俠竟同那綠衫女子結伴而去,當時讓常宇很是大跌眼鏡,經蔣發提醒覺得可能是被當羊牯了,常宇便打定行俠仗義一路偷偷跟著。
隻是跟了兩天並未見異狀,這個時候兩人雖還是一頭霧水但也知道自個想錯了,這大漢窮的叮當響,那女子從他身上也得不到啥呀!
雖想不明白白綠衫女子到底瞧上這破刀漢子啥了,常宇決定不再跟下去了,畢竟手頭還有正事要處理,便離去,卻不成想在這碰到了。
“你這吊毛胡亂給老子起什麼外號”漢子大怒,又喝問:“說,為什麼跟著俺”。
“草,叫老子靚仔”常宇一瞪眼,又朝外邊看了看:“那女俠呢,哦,知道了,你被人家踹了”。
“放你的屁”那漢子探手從常宇跟前拿了個燒餅就往嘴裡塞:“你這吊毛一路跟著,是不是打老子寶刀主意!”
常宇做惡心狀:“你那把破刀送給老子都不要,再說我何時跟著你了,這大路也不是你家的……”他這邊說著,那大漢轉眼間就望嘴裡塞了三個燒餅了,還不知足又探手去抓蔣發跟前的狗肉。
卻不知蔣發護食,一雙筷子夾住那漢子的手,漢子嘿了一聲,反手就去抓蔣發的手腕,蔣發冷笑,一招金絲纏手鎖住那漢子的手腕一個內勁推出,漢子蹭蹭連退兩步。
也僅僅兩步而已。
“倒小瞧了你”蔣發放下筷子站了起來,那漢子哈哈一笑:“老子倒沒走眼,果真是高手啊,還是個小氣的高手,連口狗肉都不舍”。
“隻怪這肉金貴”蔣發笑了笑:“求了少爺半天才給買了這口”。
“哦,那你家這少爺也忒小氣了”漢子看向常宇。
“地主家餘糧也不多啊”常宇歎口氣,突然看到門外路上一個綠衫女牽著一匹經過,然後轉頭朝這看了過來。
“咦,女俠”常宇站起來走了過去:“女俠可是來找你那狗腿子的,在裡邊呢”。常宇話剛說完,身後一道勁風襲來,他頭都不回,身一側一腳回踹。
那漢子偷襲不成,差點被常宇一腳踢中,頓時大怒衝過去便同常宇拳來腳往打了起來,那女子和蔣發旁觀而不動。
“打架咯,快來看,打架咯……”
很快周圍就擠滿了觀眾,可把那店家急壞了:“兩位好漢,莫打了,莫打了,你們倒是出去打呀……”
打架常宇從來就沒怕過,可那漢子拳腳功夫也淩厲無比,店裡頭空間狹小兩人貼身肉搏,越打火氣越大,眨眼間過了數十招,各自都挨了拳腳,將店裡頭弄得烏煙瘴氣,圍觀人也越來越多。
“好了!”綠衫女突的一聲喝:“二哥,趕路要緊”。
那漢子聞聲便抽身跳出圈外:“倒小瞧你這小兒了”。
二哥?常宇卻驚訝的看著那綠衫女:“這廝是你哥”。
咋滴?漢子冷哼一聲:“再跟著老子,下次定不饒你!”說著看著腳下一物,疑惑著就要彎腰去撿,蔣發手快,一把搶了過來:“這是我家少爺的護身符,彆給臟了”。
且,那漢子瞥了瞥嘴,轉身離去。
漢子離去,圍觀的人逐散去,店家眉開眼笑起來,因為常宇掏出一塊銀子說損失他來賠,無非碎了幾個碗罷了,哪來多大損失。
“這廝拳腳功夫不弱,不遜陳家兄弟與喬三秀相當”常宇重新坐下吃喝,臉上有幾處青腫:“江湖裡果然藏龍臥虎”。
蔣發嗯了一聲:“不過小的有把握,百招之內敗他”常宇直咂嘴:“蔣把式這麼說豈非顯得我很沒麵子”。
蔣發笑了笑:“少爺不也未儘全力麼”隨後臉色一沉:“怕他刀術亦不弱”。
“再高也高不過吳中吧”常宇哼了一聲:“倒是那沒出手的女子,搞不好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呢”。
蔣發沒說話,低頭吃著狗肉,突然想起了什麼:“會不會暴露了?”
他剛才撿起來的那個護身符,其實是常宇的腰牌,上邊寫著:東緝事廠提督,相當於常宇的身份證。
常宇想了一下:“那廝看著也不像識字的人,便是識字一瞥之下未必能看清,這腰牌整個大明就一塊,諒他也沒見過”。
小心駛得萬年船,蔣發微微點頭,心裡還是有些擔憂:“吃完咱們就早早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