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多了,大明的很多地方常宇都還是第一次踏足,每到一處他都喜歡走走逛逛感受一下城市的古韻,這些都已經是後世無法能感受到的了。
孝感是座曆史非常悠久的古城,而且還是一個有典故的古城,那自然是要好好逛一下了,隻不過不是現在,因為現在肚子餓得很,要先吃飯。
入城跟著李慕仙走馬觀花,繞了幾條街來到一家客棧門外,僅一打眼就知道這客棧規格不低,應該是城中數一數二的了。
“道長愈發的會享受了啊”常宇一邊咋舌一邊下馬,旁邊店夥計已熱情的奔來幫著牽馬:“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啊”。
李慕仙打發走那店夥計,一臉得意:“反正花的也不是貧道的銀子”。
常宇翻白眼,突然想起件事:“我從潼關一路至此,風餐露宿混的和要飯的差不多,不知道長這上千裡地走的哪條道,怎麼看上去紅光滿麵而且還胖了些呢”。
李慕仙哈哈一笑:“少東家年輕好玩好動,可貧道不一樣啊,又老又懶經不起折騰,出潼關一路雇車南下,與十日前便抵孝感城了,不過貧道並不是從信陽穿山而過,是從信陽東邊的光州穿山過來的,那邊山路更短,而且挺安寧的”。
“那邊會安寧?”常宇皺眉:“光州今潢川縣)往東就是廬州府地界和那邊的霍山同屬太嶽山脈,你可知道往年那可是左革五營的地盤,霍山英山潛山都是他們的大本營,當年是楊嗣昌最頭疼的地方怎麼可能會安寧,那便可是出了名的匪患區,前年黃得功和花馬劉就一直在那邊忙著剿匪,剿完一茬又一茬,你說那安寧,信你個鬼”。
李慕仙哈哈一笑:“現在哪還有左革五營去,不都投靠李闖了麼,當年羅汝才和賀一龍被李闖給殺了,據說幫李闖守荊州的老回回去年開春也病死了,賀錦死在青海了,藺養成下落不明,現在也就劉希堯還活著,此時卻被軟禁在京城,再說了現在李闖都投降了……”
“那也不儘然”常宇輕搖頭:“畢竟是大賊寇的根據地,雖說當年投誠李闖出了山,但也不可能全都走光了,多少會有些人留守,這幾年過去了少不得一些徒子徒孫出來,你要說那邊安寧,打死老子也不信,若真安寧朝廷也不至於置重兵在廬州府了”。
“嘿,還真被您說對了,就是朝廷重兵駐防的成果”李慕仙一拍手:“說來您可能不信,劉良佐這大半年沒閒著,率部把廬州府蹚了個遍,哪裡有寇掃哪裡,反正現如今那邊也沒大股賊寇了,根本不堪一擊。短短數月成果顯著,大賊不敢出山,小賊不敢露麵,而且今日不同往日了,自從李闖東征慘敗,白旺部被滅,現在賊寇不像往年那麼囂張跋扈咯,都知道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窩在山裡頭少露頭”
嘿,好家夥,常宇一怔:“不是不信,是實屬有些意外”。
李慕仙嘴角一勾:“意外麼,貧道怎麼覺得實則意料之中呢,這花馬劉看似不知死活實則最擅保命,可比那劉澤清機靈多了,也會來事”。
常宇淡淡一笑,突然道:“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連老回回去年開春病死荊州你都知曉”。
“貧道半仙嘛”,李慕仙嘿嘿笑道,常宇給了他一腳:“少扯淡”。
李慕仙歎口氣:“莫忘了貧道也是衙門裡的人,也能知曉些秘密情報的”說著撓撓頭:“少東家,那藺養成到底是死是活?”
常宇也撓頭了:“這個實在不清楚,據史料所載,他可能在那場鴻門宴中和賀一龍一起被李闖給殺了,但也有說他還在李闖手下為將,隻是這年餘也沒聽過他見過他啊”。
史料?李慕仙一愣:“什麼史料?”
“呃……我腦子裡的有一本資料,我說他是史料就是史料,你有什麼意見麼?”
“沒,沒,沒了”兩人說話之間就走進客棧後邊的院子裡,沒錯,李慕仙包了個院子。
院子裡人不少,但不噪雜。
青衣站在屋簷下望著天空白雲,素淨在旁邊椅子上捧著一本經書,院子一角樹下吳中正在喬三秀下棋,陳王庭在旁邊觀戰。
可以說常宇的心腹親侍除了宋洛書兄妹在京城外其他皆至於此。
大半個月前他們接到急令速往孝感彙合,當時陳王庭他們還在山東地界立刻轉頭走水路南下,而在京城的吳中和喬三秀則同東廠衛一起快馬加鞭。
廠公搖人,那必須有大事要發生。
左良玉死了確實是一件大事,常宇要前去坐鎮凶吉難料除了調集王體中和黃得功率大軍前往,也將自己的親侍們都招呼過來了。
隻不過事情出乎自己意料的順利,袁繼鹹和呂大器兩個老狐狸不是吃乾飯的,朝廷那邊也配合的好,這場有可能的大亂還在萌芽狀態就給掐滅了。
李慕仙推開門,常宇走了進來然後張開雙手:“俺黑白無常常東來回來了”。
眾親侍見他如此頑皮狀忍不住大笑紛紛起身走來見禮:少爺,掌櫃的,少東家的……京城衙門之外,不準稱呼廠公這是親侍都知曉的潛規則。
廊簷下看書的素淨隻不過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在書上,嘴角一撇滿是不屑,得瑟的樣。
“掌櫃的黑了許多,這一路可沒少吃苦頭吧”喬三秀一臉關切,陳王庭則道:“黑是黑了些,不過精神頭可好的很哦,看來掌櫃的很享受這江湖路”。
“那必須的呀,老爽了”常宇一臉得意哈哈大笑在眾人相擁下走入正堂,在門口看見素淨,還打了招呼:“素淨師父,俺回來了”。
素淨一臉的嫌棄,轉過身不看他:“回來就回來,鬼哭狼嚎個什麼……江湖,且,你那最多也就算郊遊,明裡暗裡多少人護著你”
常宇臉一黑,眾人滿臉尷尬,夜魔這小尼就總是那麼的會破壞氣氛。
好在眾人也都習慣了,上堂入座沏了茶便聽常宇說著一路見聞,聽的興致頗高,聞他和蔣發闖山頭屠寨,諸人緊張到一手汗,又見蔣發一身傷,可想而知當時激烈程度。
說到那貓妖,餘人不知,陳王庭卻變了色,他和蔣發交好聽聞過:“這人妖異邪門的很”廊簷外的素淨也起身走了進來:“確定他死了麼?”
“頭都砍下來能不死麼,他即便有九條命但不至於有九個頭吧”常宇看了素淨一眼:“你也識的這廝?”
“聽過此人,亦正亦邪,江湖盛傳此人都死過好幾次了,可沒多久又在江湖興風作浪,聽說他這人邪門的很,但不知道怎麼個邪,他武功如何?”素淨問道。
“沒見過他有什麼正的,可邪門的很,他的臉他的神情他的眼神,你看了一眼就渾身的不自在,至於武功實在不堪一擊”常宇聳聳肩:“在我手下沒撐過三招”。
且,素淨翻了個白眼:“能在江湖上闖出名頭的哪個不一身本事,撐不過你三招,你能不吹大氣麼”。
“我說的實話,第一招砍了他一刀,第二招打斷了他的腿,第三招還沒來及用這廝就被逮著了”常宇兩手一攤:“不信你問蔣把式”。
素淨知道這貨得瑟的時候和李慕仙差不多滿嘴跑火車,但蔣發是老實人,便道:“蔣把式您給說說”。
蔣發笑了笑便娓娓道來,聽的素淨白眼更甚還瞪了常宇一眼,雖然他說的實話,但都什麼給什麼啊,第一刀是偷襲,第二招是用槍,最後還動用身邊死士合圍。
“看來這貓妖武技確實厲害”喬三秀歎口氣,若是自個碰到未必能贏了他,甚至可能丟了性命,這話沒人反駁,因為在座的都是高手。
常宇的武技算不上頂尖超一流,但他的臨場反應實戰經驗卻是極少人比得上,能躲開他有心偷襲之下的致命一刀的人也寥寥無幾,便是在座的幾個宗師級人物誰也不敢說就一定能做到。
還有常宇的那把槍,可不是一般的火銃,連發的,無論射程還是殺傷力以及準頭也都不是一般火銃可比,同樣在座的人誰也不敢保證能躲開,而且對方還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
便從這兩點就可知貓妖的厲害之處。
何況這個人的厲害,並非僅僅是武技,還有各種邪門陰險手段。
一般人遇到,真的就等於見了閻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