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處,田溫忽然覺得正走的這條路轉彎之處就是儘頭。想到“儘頭”二字,他更難過,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聽人說了,樂月央已多日沒出過聲瑞殿。就算我到了那附近,隻要沒出現她到殿外來這種特殊情況,我也見不到她。我本就無顏進去找她,更何況,我現在是已被取消月央身份的人,進聲瑞殿更不方便了。可我還是想去那附近隱蔽處望望,碰一碰運氣,萬一她今日正好出來了呢?”
“萬一她正好出來,你會跟她說話嗎?”簡柔問。
“應該不會了,我已無顏跟她說話。”田溫說。
“那你去那裡,隻是想再看看她嗎?”簡柔接著問。
“我極有可能連看她都看不到。也許我隻是遠遠地望一望聲瑞殿,就會離開吧。我剛才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去跟她道彆,在梳理了一番思緒後,我算是明白了,我是想去跟她道彆,但不會讓她知道。我覺得看一看她所在的地方,就可以當成跟她道彆了。萬一她出來了,我就遠遠地看看她,用這種方式跟她無聲地道彆吧。當然,那也是跟我自己的從前道彆。一切都過去了,再也不會回來。”田溫說。
“萬一她看到你了呢?”簡柔問道。
田溫聽她一問,忽然有點緊張,道:“不會的。”
“各種可能都有,你不用回避這個問題。如果她跟你說話,你會不會告訴她你要去遠方了?”簡柔問。
田溫搖了搖頭,道:“不是回避。我有一種預感,我覺得今天她看不到我,以後漫長的一段時間裡,她也看不到我了。”
“我也能想到她今天看到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隻是說‘萬一’。”簡柔道。
“萬一……萬一她看到我,她也不會讓我感受到她愛我了。也許,我會像平常道彆那樣跟她道彆吧……要是說多了,告訴她我要去遠方,估計她沒什麼感覺,我自己會受不了。不都是道彆嗎?分開幾個時辰的道彆,分開幾日的道彆,分開幾年的道彆,分開一世的道彆,說到底,又有多少區彆呢?有些人本以為隻分開幾日,道彆後照樣分開了一世,再也沒有相見;有些人本以為再也無法相見,道彆後卻沒多久便重逢了,然而哪怕重逢後長期在一起,最終也依舊要分開。分開的也許不會再相見,但相見的注定終歸要分開。不管生離是不是偶然,死彆都是必然,人生,本就如此。”田溫說。
“你能說出這些,也是快看開了吧?”簡柔問。
“我說那些算不算自我安慰?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依舊沒能跳出我在自己內心深處畫的圈,目前依然有不想麵對的東西,隻好慢慢來。”田溫說著,眼前再次浮現了曾經跟樂愉在一起時的情景。
簡柔本想說跟田溫的感情有關的話,但因為察覺到了什麼,突然低聲道:“當心!這裡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