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萬刀說到這裡時,狠狠地瞪了侯寄專一眼。
侯寄專之前一刻並沒直視鐵萬刀的眼睛,這時才抬眼看了鐵萬刀一眼,發現他的目光仍舊令人膽寒,便避開了,然而此時侯寄專已經氣得連恐懼都減少了。
他想:那個紅衣方士之所以會把先停止念咒語的事推到我身上,就是因為恐懼。他怕族長知道他才是先停止念咒語的那個人後會產生他無力承擔的後果。其實我之前不敢告訴族長是我作法失誤導致灰房子出了問題,也是因為恐懼,害怕說出真相後無法承擔後果。雖然那個紅衣方士把事往我身上推著實可惡,但他跟我還是有共同點的——我們都是因為恐懼才選擇掩蓋真相的。歸根結蒂,大家都不敢說出真話就是因為族長這人太過分!族長生殺予奪,搞得有人不小心做錯事後都不敢承認,怕族長下狠手。給族長辦事的人總是生怕做錯什麼,在如此恐怖的環境中,彆人做事出了問題也隻能掩飾,還談什麼真實啊?如果說出真話就意味著重罰甚至丟命的話,誰敢說真話?!在這樣的環境裡,想自保,不說謊還能這麼做?雖然說謊如果被發覺了後果也很嚴重,但如果真能不被發覺,說謊不就是避免可怕的事發生的出路嗎?族長總是讓周圍的人活在恐懼中,周圍的人本來就更容易做錯事,一個人緊緊張張的本來就容易出錯啊。族長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在這樣的環境下,要是出點什麼錯,還不就是互相編謊話騙來騙去?給族長辦事的人會欺騙族長,也會欺騙其他給族長辦事的人,緊張的氣氛和恐怖的環境逼得“真實”很難出現。這叫什麼事?憑什麼族長可以隨意地決定彆人未來,決定彆人的生死?
侯寄專越想越覺得生氣,氣得臉都有些發紅了,然而鐵萬刀問他話,他依然不能跟他對抗。
鐵萬刀道:“侯寄專,我現在允許你說話了,你說一句。”
侯寄專之前沉浸在怒火中,聽他突然這麼說,這一刻竟不知道該立刻說什麼。
鐵萬刀又說:“我讓你說話了,你倒是說啊!看你這樣子,你是不服還是怎麼回事?”
侯寄專當然不服,然而此刻他也隻能慶幸剛才生氣時聽清楚了鐵萬刀在說什麼。
侯寄專不得不違心說道:“族長,我可以放下,當然也沒有不服。”
“你臉都紅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鐵萬刀道。
侯寄專說:“臉紅了是因為慚愧。”說完這句話後,他感到了一陣惡心,他惡心自己明明沒有放不下,而且心中就是不服,卻為了自保而自稱因慚愧而臉紅。
“是嗎?因為慚愧?!還好啊,你還知道慚愧啊!”鐵萬刀道,“既然知道慚愧,那就給我好好作法挽回吧!趕緊繼續作法,這次可彆再因為任何你跟其他方士之間的矛盾而停止念咒語了!不要停,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