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不管我會不會把那根香染成有毒的黑色,我都要聽你當年說過的話,把那根香擺正!”厲憑閏道。
於是他真的走近了香爐,伸出了自己的手,將那根香擺正了。
那一刹那,他就好像將自己的影子移正了一般。
將手從上麵拿下來的時候,他覺得那根香也沒什麼異常。
他望了望自己的雙手,發現其實今天自己的雙手與昨天比起來也沒多大區彆,他想:如果真要說有什麼區彆,那大概是比昨天老了吧……然而老得我看不出來。手會老,心呢?也許柔軟的心不容易老?我的心也不一定完全是黑的,完全是硬的吧?
“師傅當年教給我的很多東西,我一直都沒忘。這些年來,即使是我走在那條有毒的黑路上時,我也依然堅守著某些原則啊。雖然有時候我說話會委婉,不想說的我會避而不談,有些話我會說得吞吞吐吐,有時候我會換一種方式說話,但我不會明目張膽地騙人啊!”厲憑閏道。
言至此處,他覺得他說的自己在自己身上看到的這點所謂的優點其實什麼都算不上,他仿佛聽到了師傅在批評他,便繼續說道:“也是啊,師傅,對於練我們這路法術的人來說,誰要說謊,誰就會付出無比大的代價啊,會死的。師傅你跟我說過很多話,讓我早就養成了誠實的習慣,無論是對誰都誠實,這其實就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啊。我根本不會明目張膽地騙人,或許僅僅是因為我求生欲強?不……不……算不上的!我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算不上一個求生欲強的人。如果我真的求生欲強的話,早在那麼多年前,我又怎麼會走上那條染滿了毒液的黑路呢?可是……其實我走上那條路,是否也算是為了求生呢?不……那怎麼能算求生呢……求死還差不多!隻是我走的時候,並沒意識到那是一條會讓我死的路啊。人在自己意識不到的時候,彆人勸有時候沒多大用。那我還有沒有彆的優點了?”
厲憑閏看著那根被他扶正了的香,想著……
想了一會兒,他說道:“師傅,你覺得,記得彆人對我的恩情,算不算我的優點啊?”
然而剛剛說完這句話,厲憑閏便滿心慚愧了,趕緊說道:“我是不是不該說這樣的話?師傅會不會覺得,如果我真的記得你對我的恩情,就永遠不會踏上那條被毒液染黑了的路啊?”
厲憑閏長歎了一口氣,往後退了幾步,右腳的腳踵碰到了蒲團。
他回頭看了那蒲團一眼,仿佛擔心蒲團被他玷汙了一般,將右腳往前移了一點,與蒲團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厲憑閏再次看向了那把香,說道:“師傅,雖然我走錯了路,我做錯了很多事,但是其實……我是真的記得你對我的恩情的啊!我得不好歸做得不好,但記得歸記得啊,我騙不了自己的,真的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