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手人擔心這種感覺會將他再次引入那種無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狀態之中,所以原本想問些問題的他決定不立刻追問那些了。
灰手人避開了關於他怕不怕藍甲人的這回事,隻是問道:“那個人說那些話之後,你跟他說了什麼啊?”
“我……我就問他為什麼又……又……來冒充我爹。”那個人說道,“還說明明之前已經有一……一次了,我說他就是在冒充。”
“那他呢?”灰手人問。
“他說他……沒有冒充,還說……要跟我說清楚……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之前說了“我沒那個膽子,所以沒要求去啊,這就是你跟我不一樣的地方啊”的那個人道。
“他有沒有跟你說清楚?”灰手人問。
“說了一些。”那個人道。
“怎麼說的?”灰手人問道。
“他說,如果他……他來找我,讓我做到以後對待藍甲人的態度不再……像以前那樣,他就能少……受痛苦。”那個人說道,“他又是用那個世界的語言說的。”
“你聽了說什麼?”灰手人問。
“我問他……到底是想要痛苦還是……不想要痛苦,要是說話就想好了再說,不要前後矛盾!”那個人道。
“你當時就是這語氣跟他說的?”灰手人問。
“差不多吧。”那個人道,“比這個好像還要……還要衝一些。”
“看來當時你的脾氣很急啊。”灰手人說道。
“是的。”那個人道,“他冒充我爹,我……忍不住跟他發火。”
其實那個人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忍不住跟那個人發火,恰恰是因為當時那種莫名的恐懼,當他語氣似發火那樣,他就會在某種程度上感覺自己理直氣壯,就好像用這種方式在告訴自己不要相信那個人說的話,隻相信那個人是冒充自己爹的就是了。
灰手人說道:“你跟他發火,那你不害怕?”
“我……”那個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麼說。
這一刻,他似乎意識到,原來,有時候發火正是因為害怕,正是因為自己害怕,才需要用那種語氣來說話,與其說是對彆人發火,不如說是為了用那種所謂的火來說服自己,然而,那樣帶著火氣衝衝地跟對方說話後,並不能真正壓住自己的恐懼,而是仿佛給內心的恐懼外麵包了一層火,當那火燒得旺的時候,仿佛也在提醒著自己,內心的恐懼也燃燒得正旺。
灰手人再次擔心之前說了“我沒那個膽子,所以沒要求去啊,這就是你跟我不一樣的地方啊”的那個人陷入無法正常跟彆人說話的狀態中,便沒立即問他內心的狀態如何,隻是問他:“對方聽了你這話有什麼反應啊?”
那個人說道:“微笑著……跟我說話,還是微笑著。那嚇人的微笑。”
灰手人為了暫時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防止他再次進入無法跟人正常交流的狀態中,便說:“其實可能你怕隻是那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