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怎樣了?”灰手人問。
“接著……我就問……我是不是已經死了。”那個人說。
“你在問誰?”灰手人問道。
“我……就問之前發出笑聲的人……當時……也不是隻在問他一個人。”那個人道,“我還想到了……角落的光裡,誰能回答我……都行。”
“有人回答你嗎?”灰手人問。
“沒有。”那個人道。
“此刻你認為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灰手人問道。
“我……我其實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是活著的。”那個人道。
灰手人問:“然後怎樣了?”
“然後……角落裡那塊亮光,忽然……忽然就黑了。”那個人道。
“你不能看到那些藍甲人了?”灰手人問道。
“是的。”那個人道,“突然間……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而我自己……還飄蕩在空中,就像……像個被扔在那裡的鬼魂。”
灰手人又問:“然後怎樣了?”
“我……我被巨大的恐懼包圍著……”那個人道,“這一刻……我寧可……寧可像剛才那樣……能看到……那些藍甲人的樣子……寧可能聽到令人害怕的笑聲……起碼在那種情況下……我還能使自己覺得……也許我……還不是個鬼魂。所以我就問……問了問誰能告訴我。”
“聽到回答你的聲音了嗎?”灰手人問。
“沒有。”那個人道,“完全沒有聲音……簡直……簡直就是寂靜得好像……好像那裡根本沒有生命……好像連我自己……也不是個生命。”
灰手人又問:“這時候有人告訴你了嗎?”
“沒有。”那個人說。
灰手人問:“那你怎樣了?”
“我就問……為什麼……沒有人理我。”那個人說道。
“這個時候你迫切希望有人理你?”灰手人道。
“是的。”那個人道,“那個地方……真是又黑又冷……我……我又飄在空中……那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了……周圍全是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裡,也……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那種地方待上多久……那種感覺……令人絕望。”
“然後呢?”灰手人問。
“我就喊了出來。”那個人道。
“喊什麼?”灰手人問道。
“喊:‘來個人啊!’”那個人回答。
“有人出現嗎?”灰手人問。
“根本沒有。”那個人道。
“接著怎樣了?”灰手人問道。
“接著……我腦海裡……就……就湧現出了極其可怕的東西。”那個人道。
“什麼?”灰手人問。
“我……竟然想到……可能……可能我永遠……在那裡……飄著……就那麼飄著了……不會再有任何轉機發生。”那個人道,“我感覺我自己……應該就是個鬼魂……還是那種永遠飄在寒冷與黑暗中的鬼魂……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人救我……永遠也不會有人理我……我無論做些什麼……也都逃不出去……當時我想走動……也走不了……就那麼飄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