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午抬頭任由雨水拍打在臉上,耳邊回蕩著南尋奏響的鐘鼎聲。用手拂去臉上雨水,隻覺曾經大夢一場,今朝卻是驚醒。
林溪午看向南尋“你與顧文月,確實向我證明了一些事情……”
南尋身後,兩尊雲鼎緩緩散去,如同宮殿淹沒在大火中,雲鼎淹沒在四方的風裡。
“兩尊雲鼎,這算是你突破凝鼎的異象?——如果我沒有感知錯,你有兩個靈海。南尋。”林溪午問道。
南尋不否認,淡然點頭。
林溪午有些悵然“可惜了。”
接著緩緩張開領域,南尋做足防禦姿態,下一刻看到的卻是林溪午的領域緩緩碎開,如秋風下的黃葉漸次落下。
一陣陣奇妙如瓷器開片之聲,徐徐響起。
林溪午看向南尋,帶著最後一絲執念“南尋,你告訴我。你參加了至尊百年的戰爭,在你最落魄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像我一樣,選擇祈求於錢家?”
南尋沉默,許久過後才緩緩開口“或許,是我命好。有人救了我,讓我相信,終歸會有希望的。”
林溪午聞言苦笑“我心中一直有一個執念,那是一個時代——我曾為之奮鬥的時代。我無數次問自己,過去的一切是否隻是南柯一夢?這三百年來,我自欺欺人,告訴自己是,也隻能是……”
“今天的鐘聲很好聽。”林溪午笑了,接著大笑起來,四方之內皆蕩滿這傲然笑聲。
接著,林溪午毫不吝惜的點碎包裹著自己的領域。
領域破碎,紛灑開。刹那間天地蕩漾出一陣又一陣的玄妙氣息。這玄妙的氣息,是林溪午領域的哀鳴,緊接著,林溪午的肉身開始迅速衰敗起來,元神急速暗淡下去。
林溪午如懸崖峭壁之上的怪石,仿佛下一刻就要跌落下去。
林溪午大口喘氣,捂住頭,痛苦的請求道“如果可以,你能將你的劍,給我嗎?”
南尋點頭,將劍遞給林溪午。林溪午取過劍,再三感慨“好!好!好劍!——這劍叫什麼名字?”林溪午抬起頭,這一刻,他的眼睛充滿了光。
“芙蓉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南尋逐字逐句說道。
林溪午聽完,呆愣許久,不覺間,兩行清淚留下,隨後失笑道“你我如劍刃兩麵,一人選擇隨波逐流,一人選擇芙蓉不染。——詩仙之詩,果然妙啊。”說完,一把推開南尋,直直跌了下去。
南尋大喊“林溪午!”
林溪午重重摔在地上,過了許久,艱難開口道“我叫,林深。”
南尋一愣。
林深緩緩爬起,對南尋沙啞著喉嚨說道“不要從肖家那裡逃跑。繞遠路,從錢家逃跑。——你走吧!帶著這個少年走吧。希望在遙遠的未來,我能聽到我想要的傳說。”
南尋看一眼虛弱至極、不得不躺在地上的林深,一言不發,帶上顧玉成與荀葵離開。
林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我的生命,理應奉獻給曾經就矢誌不渝去努力實現的事業。那就是——讓大荒實現天下為公。”
林深用儘全身力氣收起“芙蓉劍”後便昏睡了過去。
不久,錢陽臻便帶著兩名侍衛來到林深麵前。
此刻林深正悠閒的躺在地上睡覺,任由雨水傾瀉。
錢陽臻看著虛弱的林深,幾番確認,才肯定麵前的就是林溪午。心中半是憤怒,半是不可置信。
“林溪午!南尋呢?!”錢陽臻怒喝。
“跑了。”林深沙啞著聲音恢複“他突破了半步凝鼎。我輸了。就這麼簡單。”
錢陽臻依舊不敢相信,罵道“你一個凝鼎境,鬥不過半步凝鼎!?而且他突破的太巧了吧!”
林深白了一眼錢陽臻“嗯。確實太巧了。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更何況,大小姐你隻告訴我南尋可能有悟道巔峰的實力,你從未告訴我南尋有兩個靈海。”
錢陽臻直接嗬斥道“無稽之談!一個人,怎麼可能有兩個靈海!?”
林深淡淡笑道“我沒必要騙你。——與南尋交手的長老,應該也能感覺到南尋能控製火、土兩種靈力。這不是雙靈海,這是什麼?”
林溪午接著解釋道“我吃了不知敵情的虧,被南尋重傷了。南尋身上也有傷,你現在追,還來得及。”
錢陽臻不再保持優雅姿態,直接破口大罵道“來得及?哪裡來得及!為什麼你輸了卻不聯係我!”
林深緩緩爬起來“我的境界從凝鼎跌落悟道,元神退化成靈魂,一時間實在聯係不了你。”
錢陽臻知道林溪午說的是實話,也不再在意林深,扭頭就走。
現在的錢陽臻,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根本管不了林深。
林深望著天空,感覺自己將要死去,於是失望的祈求道“如果,是天意讓我死在這暴雨之中,那也請這暴雨,洗淨我的罪孽,洗淨我的肮臟。”
南尋帶著顧玉成、荀葵二人披星戴月的飛著。
不斷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