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能看出,麵前這個叫韓陰的年輕人,有一手好劍法。僅僅從韓陰握著木棍的樣子。
老頭恍惚間回想起自己在落陽曆的日子。
待老頭回想完後,隻看得見自己僅剩的左臂,至於韓陰,他竟然跟丟了。
老頭也不著急,沉下心,感應起來。
不久老頭睜眼,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韓陰從白日走到夜晚,根本找不到那姑娘的蹤跡。
倒是白日裡那些吵鬨不休的羞辱者們,因為自己的沉默,一個個散去了。
韓陰在一處轉角處,把自己的白天發生的一切,回想完,便看到一處庭院。
那庭院裡,似乎有姑娘的影子。
韓陰頓時心跳不止。
庭院裡,一瘦弱到雙頰凹陷的男子一步上前,吐著酒氣說道“紅袖…”
此時的姑娘,已換上華美衣裳,微微扭頭“阮公子…我已經不再是紅袖了。”
阮公子一把摟住姑娘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紅袖,你莫要捉弄我!——我聽說,你是因為撿了一個乞丐,要養那乞丐,才又來這北阮街買唱的?”說著,在姑娘腰間掐了掐、揉了揉。
姑娘麵色微變,強忍著淚水裝笑道“嗐,總不能讓那乞丐臭在自己家門口吧。”
阮公子笑得更歡了“紅袖你就是心善。我就喜歡心善的姑娘,要不,以後你都住我這兒,每天晚上到我房裡彈曲?我把那乞丐也叫過來養,如何?”
姑娘眉目微動,有些恍惚,最後還是婉拒道“我是薄命人,還是不打擾公子了。”
阮公子有些不樂意,轉念又挑眉問向姑娘“那…紅袖今夜,還是要去我的房間吧?”
姑娘身體顫抖著,帶著哭腔“是…是。”
阮公子那沉溺酒色而毫無光彩的眼睛中,多了一份得意。於是勸說道“紅袖,你雖然命薄,但我房裡的被褥還是,厚的。你若是搬過來,好歹,也算有一個家。不然,你一個人,誰能給你一個家呢?”
姑娘此時已經有些抑製不住淚水,難以開口起來。
阮公子正得意著,一條狗,啊不,是阮公子派去看門的一名男子飛入庭院。
韓陰緩緩走上前“家,我給她一個。”
阮公子愣了,姑娘也愣了。
反應過來,阮公子立馬大怒“我他嘛!你敢動我的人!”
姑娘也連忙站起來“韓陰!你怎麼在這裡?”
韓陰透支壽元與精血,強撐出一股靈力“來,帶你回去。給你,一個家。”
姑娘愣了。
阮公子爆笑“哈哈哈哈!紅袖!你看,這麼個乞丐,他要給你一個家?他要給你個家?他怎麼給?”
姑娘也反應過來,韓陰修為全無,怎能來這裡呢?連忙大喊道“韓陰!你快走啊!快走!”
阮公子大嗬“來了還想走?!”
於是一人跳出,衝向韓陰。
韓陰看也不看,一劍。
一尊鼎的幻影刹那出現,隨即幻滅。
衝向韓陰的人,身首異處。
暗中觀察的老頭大驚“這!這劍法!已經開始邁向劍術了!而且,這小子用的,莫不是已經失傳的刺殺劍——虛鼎淹圖?”
韓陰一步步來到姑娘麵前,無一個人敢動。
韓陰一把拽過姑娘“今天,我要帶她走,我倒要看看,有誰敢攔我?!”
整個庭院,沒人回話。
剛才上的,已經是阮公子手下最厲害的門客,不,是阮家最厲害的門客,已經悟道三星了,直接被這韓陰秒殺,誰還敢不要命的唱反調?
韓陰看也不看,拽上姑娘便向外走。
姑娘看著韓陰,一時間難以言語,突然想到了一首折桂令。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一刻,姑娘突然很想看到韓陰的臉龐。
那一劍,仿佛斬斷姑娘身上一切無形枷鎖,突然令天地開闊,為一人燦爛明媚起來。
這執劍人的風華,直令姑娘不知所措。
月下微涼,心頭微燙,華衣隨君,情竇暗生……
韓陰拉著姑娘越走越快,很快來到燈火闌珊處,韓陰氣喘籲籲,整個人都突然蒼老了。
姑娘在燈火昏暗裡,還未看清韓陰的狀態,隻是關心地問道“你、你怎麼突然這麼厲害?”
韓陰長歎道“我,我那一劍,用了幾乎一半的壽命,再加我一身傷勢,我想,我可能活不過三天了……”
姑娘愣住,猛地坐在地上。
韓陰也倒在地上,大口地喘氣“不過,我、我身上…還有一個三生戒,你把它賣了,然後再把我三生戒裡的通靈玉賣了,去換錢。
然後、然後離開這裡。找一個偏遠地方,去活著。至於我、我已無力回天,不用管了。——至少,我未虧欠你。至於我那師傅,可能,他第三個預言,應驗不了了。”
韓陰繼續看向女子“我先看一看通靈玉,看看,這世上,還有無有人記得韓某。”
姑娘直接拒絕道“不!我不走!”
韓陰嗬道“糊塗!你不走,你要怎麼辦?”
姑娘有些絕望“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但我不想你死。哪怕,最後這幾天,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你讓我陪著你好不好?”姑娘懇求道。
韓陰歎息“……我死後,你把我埋了。你便離開吧。”
姑娘微笑著點點頭,心中想到“待君死,我便隨之。”
韓陰於是放下心來,灑脫一笑“既然如此,回去等死吧。我想,這幾天沒人會來找麻煩的。”
姑娘哭著扶起韓陰,剛想走,便聽到一老者喊道“老夫金折草,小兄弟,我看,你我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