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成已養成徹夜修煉的習慣,即便身中迷鰈香那段時間,顧玉成依舊少眠。
顧玉成按照習慣修煉到半夜方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顧玉成同詹雨同處一間竹屋。潘曉虎隻在白天來到竹林中。
顧玉成平日用來學習祭祀功法的屏風自成陣法,詹雨便睡在陣法中。
顧玉成躺下不久又重起身,徑直走出竹屋。
屋外潘蟒與朱懷仁背對顧玉成,似在觀星賞月。
潘蟒頭也不回“你看。我說過,這家夥會出來。”
朱懷仁點頭感慨“顧玉成?是這個名字吧?——嗯。看樣子是有些本事。”
顧玉成上前恭敬行禮“二位長老趁夜而來,是來找我?”
潘蟒轉身“自然。詹長老應該沒感受到我們。——跟我們走。”
顧玉成已經學會與獅設族修士相處,並不發問,直接點頭跟上潘蟒。
潘蟒與朱懷仁趁著夜色向竹林在走去,三人很快投身深林山穀中。
白日裡東寧島的深山野林總有一種肆意放誕的韻味,在今夜月色中竟顯得柔和下來。
朱懷仁走在最前麵,以自身足跡標記出一條道路。——明明荒草間毫無道路,朱懷仁偏能找到前進方向。
漸漸升起一陣風,穿過林梢,形成如絲如縷的響聲。
隨著不斷前進,風聲也越來越響。
終於,潘蟒停下腳步,適時開口“接下來要去北獅設族。準確來說,是要見獅設族的長老。”
顧玉成略感驚訝“北獅設族?”
潘蟒點頭“獅設族分南北之彆,以山為界,以河為限。”
“我們兩族同祖同宗,最開始是合二為一的。後來隨著族人不斷繁衍,所需土地隨之增加,於是分為南北。直到今天還有很強的聯係與親和感。”
顧玉成點頭表示理解。
土地從來都屬於資源。哪怕是隻種糧食的土地對修士來說也很重要。
在傳說中的三皇五帝時代,有鬼修、靈修,這些修士無肉身羈縻,仍需以特定方式維持自身狀態。
像絕大多數擁有肉身的修士,無論修為多高,都要保證肉身不損不滅。
修為愈高,肉身愈難毀滅。——相應的,修為不到一定境界,很難忽視糧食。
民以食為天。哪個能不食人間煙火?甚至對於凝鼎修士來說,也存在餓死的可能。
潘蟒轉而詢問“感覺到了什麼?”
顧玉成沉吟少許“這裡的風,似乎是陣法形成的?”
潘蟒欣慰一笑“你沒感覺錯。此處山穀有兩族共同特設的陣法。”
朱懷仁掏出一張符咒激活,補充道“沒錯。在這陣法中無法使用迷香與任何毒物。至少隻要是獅設族知曉並了解的毒,便無法在這風中凝聚。”
顧玉成有些驚訝,專用的解毒陣法顧玉成還是第一次見。
朱懷仁手中符咒如燧火擲入溶洞,在黑暗中擦出一條明亮的火光,旋即消散無蹤。
三人陷入沉默。
又過稍許,似乎是為驅散寒意,潘蟒活動起身子。
朱懷仁則看向顧玉成。
潘、朱二人對顧玉成來說,不比潘曉虎親近。顧玉成連潘曉虎都不熟悉,何況朱懷仁。
在朱懷仁的注視下,顧玉成隻能保持尷尬的沉默。
終於,朱懷仁將目光挪走,輕緩開口“也該告訴你我們獅設族的想法。至於最後判斷,還是要靠你自己。”
顧玉成連忙打起精神看向朱懷仁那張不瘦不肥的臉。
朱懷仁語氣平緩,神情似在回憶。
隻有熟悉朱懷仁的潘蟒知道,這老小子看起來行動遲緩,實際上正依靠自身營造的假象迷惑他人,從而窺探對方反應、推測其欲望。
“南北獅設族並不在意你們四人。”朱懷仁的動作與神態處理得很巧妙,看似眼神放空,實際卻時時盯著顧玉成。
可惜顧玉成隻是點頭,並沒有更多反應。
“北獅設族認為你們會帶來災難。我們則處於觀望。現在重要的是安撫北獅設族。”朱懷仁取得他想要的結果。
顧玉成開始表露出深思:對他來說,南北獅設族的不同看法似乎有些貧瘠。——沒有原因。正是這樣。
顧玉成發現問題所在。那就是朱懷仁並沒有表明北獅設族為何會忌憚苴壤道四人?南獅設族又在觀望什麼?
這兩個最重要的原因被朱懷仁隱瞞不表。
顧玉成想明白關鍵所在,表麵不動聲色,繼續點頭。
朱懷仁終於確認:麵前是一個狡猾的對手。不過,他有耐心,足夠的耐心。
於是朱懷仁轉身,表示他要講述的話已經結束。
潘蟒對朱懷仁露出嘲弄的竊笑。——兩家交好,潘、朱二人也很親近。彼此自然免不了嬉笑嘲弄。
朱懷仁對潘蟒擠眉弄眼的表情視若無睹,抿著嘴唇保持沉默。..
很快,顧玉成感到陣法產生輕微波動,連陣中輕風也稍稍紊亂須臾。
朱懷仁看向對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