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洶湧而來,將顧玉成從頭到腳徹底束縛、包裹,下一刻,顧玉成便被魔障之氣淹沒。
顧玉成感到魔障構成的繭房沉悶無比,本就稀少的靈力仿佛同呼吸一樣,越來越弱。
若是其他時候,顧玉成會以不要命的方式,搏一個縹緲可能。隻是這次不行。
眼見身邊的魔障逐漸坍縮,自身靈魂受到的擠壓不斷增強,難以忍受疼痛感反倒令顧玉成突然釋然。
回想一路上的經曆,似乎什麼也未做到。
南尋長老的期願也好,常山死前的拜托也好,在太一宮種下的理想也罷。
就連自己的妹妹,到頭來也沒有幫上她。
轉眼皆空,回身皆恨……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當時未理順的情,他年懷無端之錦瑟,又如何可追憶?
心底有無數想法都在告訴顧玉成不要束手就擒、引頸受戮,可惜顧玉成知道,要殺他的……是白月秋。
一絲古靈力如破土細莖,在顧玉成的執念下逐漸壯大,纏繞在白郅易霜腕之上。抓得很牢。
白郅易無法忽視這安神溫熱的古靈力,似乎,似乎是顧玉成的生命正從這古靈力上傳來。如此鮮活而堅定。
白郅易感到一陣眩暈,心中諸欲亂情,此刻心駭神慌。
魔障之氣緩緩停下。
白郅易知道顧玉成還有一口氣「人生之長路漫漫,所遺者再無法回身。故稱之為遺憾。」
她沒有繼續動手,但絕不原諒。
顧玉成無言以對。
是的。
在白郅易被夏後寧帶走時,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他鬆開了手。
一錯則再錯,絕無對的道理。
有些遺憾,終究要辜負一生的愧疚。那是每個人歲月中永恒的遺憾,是每個人心中都會種下的一道疤。
白郅易突然笑了。風來了。
風湧了進來。
如破堤浪濤,衝打在顧玉成臉上。
顧玉成漸漸清醒過來,撲麵而來的不是風,是綿綿不絕的靈力。
如同吃飽的犛牛,填滿靈海的靈力讓顧玉成恢複神誌。
這時候顧玉成才發現白郅易已撤去了魔障的束縛。想來是因為眼前的變故。
顧玉成抬頭眺望,光磨上正彌漫著一團血紅之氣,其中還夾雜著刺目的魔障之氣。
顧玉成恍然大悟「我早已有心魔,不可能感受不到你的心魔……就像藤蔓總能找到高大的樹木一樣。但我可以肯定,心魔不在我的體內,也不在我靈魂之中。在…?」
白郅易替顧玉成答道「在宣聲體內,為了突破大陣,心魔作為既非靈力又非修士之氣的力量,這股可以寄宿在靈魂中、有可能瞞過九祖的力量,被宣聲看中,以饑穀爐儲存著,隻等這一刻。好將你我放出。」
「你的心魔已經生出智慧?」白郅易問道。
顧玉成點頭「宣聲為我們打開了大陣。」
眼前的大陣實際上隻露出一個縫隙,但這樣小的破綻在顧白二人麵前卻足夠了。
白郅易釋放領域「九祖掌握著我們所不知的力量。突破眼前這層屏障並不難……最重要的是,三年來,白子墨等人到底如何了?」
顧玉成調動古靈力,如青煙滾滾,直入血氣中,向著陣外而去。
「我可以提前窺探陣外的一切……」顧玉成很慶幸他能幫上忙。
白郅易突然反常地關心道「你的肉身已被宣聲煉化,出去之後,恐怕難以長存。」
顧玉成並不在意這一點「長路漫漫,
能走到哪裡,就到哪裡。」
與此同時,白子墨等人也終於迎來了仙元大陣的第一次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