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魔被直接丟進一道縫隙中,如泔水桶裡潑出的水花轉瞬砸在地麵迸裂般,三人隻覺得脊梁骨都要摔碎了。
顧玉成忍痛觀察麵前一切。
「一片桑林?」心魔率先發言。
顧玉成將目光投向心魔,眼下他有太多的疑惑。擺在眼前最大的問題,就是他還能活多久?
無論是妖國苦縣宮還是主客門,都明確指出,修士的靈魂無法長久存留天地間。至於多長久,卻無一定之數。
至於宣聲將心魔甩過來的舉動,也很簡單。他無法吞噬心魔,隻需要心魔助力破開大陣,用過後自然要丟在一旁。
隻是不知道,宣聲做這一切又有何深意。
白郅易未曾忌憚任何未知,她素來能接受一切,那怕眼前這片天地是所謂的「九聖子棲身之地」,她隻是起身向桑林走去。
顧玉成與心魔之間來不及溝通,連忙追上白郅易。
三道身影一一入林,順遂野徑小路的方向不斷前行。
日光正好,砂金般燙在青林間,舉目低眸間的天地萬象皆歸於一片幽然。
似歲月侵纏後的青銅美器,古拙中更顯雅致。林間隻聞葉底鳴脆,不見鳥雀躍枝。
正當三人感歎於俗世造奇境、天公顯異力時,摘葉之聲莽撞入耳。
顧玉成驚詫十分,任由古靈力掃蕩桑林,卻覺察不到任何修士氣息。
白郅易展開領域,很是平靜地等待著。
摘葉之聲不斷響起,清晰地從一個方向傳來,絲毫沒有隱瞞來者的位置。
三人猶豫片刻,對方不動,在等他們。
三人向著聲源尋去。
但見一名修士頭戴蓮花冠,身服道袍,背身摘葉,拾入袖中,口中輕呢「欲持金簡問長生,人間天地自有意。——顧玉碎成金,玉性難全,顧而成金。」
修士鬢微壓霜,身形正好,不高不矮,顯然早已察覺顧玉成等人的到來。隻是不願轉身,很是神秘。
老修士,摘葉拾桑、舉止之中,自帶一番氣象。
如鶴臨風,逍遙自矜。
眼下場景,似那臥龍不出,東風不顯赤壁名;老生不談,諸君皆在廬山中。
顧玉成感受到老者凝鼎境修為,上前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這裡,又是何處?」
老修士哼言道「牢山道士無仙骨,卻向人間作酒徒。我,一個老酒徒罷了。至於這裡,乃是……正鼎源。你也可以叫他昭諫洞。」
白郅易眉頭微皺,昭諫洞?昭諫?——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心魔見不得老修士裝模作樣,猛地靠近老修士「老頭兒,這正鼎源是怎麼回事,快快說來。」
老修士不言不語,悶聲采下桑葉扔到袖中,絲毫不對身後的心魔感到驚訝或懷怯。
心魔受到無視,心頭一怒,血氣衝頭,調動魔障便衝向老修士。
老修士轉身,一指定住心魔。任那心魔如何掙紮,仍近不得絲毫。
老修士眸子微動,輕笑道「在下好好先生是也,陛下彆來無恙?」
白郅易與顧玉成忽視遭到鎮壓的心魔,仔細打量著麵前這個轉過身來的老修士。
老修士相貌平平,屬於扔到人群找不出的一類人。
若非老者的修為和手段,絕難會想到他是一名凝鼎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