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機塞滿帳,日色忽落虹。
韓陰身上,綻出一片赤霞,將商子殷淹沒。連那帳內暗中守護商子殷的黑冰台都以為,這一劍起,他救不下少帝。
殺機正盛,霎時消弭。
紅霞消去,商子殷自負而傲慢的臉顯露出來。
他的臉上,笑意滿滿。
“當初,我隻抓了金折草。大將軍卻要孤身送死,才被我下令,把將軍三人都抓了來。——我知道,將軍不會犯同樣的錯。”商子殷言如幽冷寒潭,使聽者心身皆顫。
韓陰回劍入鞘“少帝,不愧天下稱美。”
商子殷不卑且傲,施然行禮“祝大將軍,大纛所向,無有不克。”
韓陰扭身就走。
目送韓陰離開,商子殷眉頭微攢。
……
韓陰回到他的大將軍府,逃過蘇寓娘的糾纏,平靜坐到座位上。
在韓陰麵前,是一張巨大圖紙。
上麵散落著一個個木簽。木簽上,則是寫滿字文。
“剛才,商子殷的話證明,他最開始有其他的大將軍人選。他認為,那個人同樣能勝任大將軍之位?——嗬。”
“商國軍隊,上層將吏多為六大國公之人,精銳禁軍則是商氏的王牌,既有各方關鍵人物做人質,又有各方勢力相抗衡……南地北疆,雖為偏師,也有自己憑仗的本事。”
“我有權利和名義調動、命令、懲處、獎賞這支帝國軍隊,但卻沒有一支隸屬於我的部曲。商子殷的意思是,這回與徐慶之交手,勝,則允許我組建部曲,做他之將軍。還能見到師尊與……青兒……”
韓陰臉上閃過惆悵。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曾經低頭拭劍、辜負情眸的郎君,今朝再低頭,也品到了心緒拋空的幽怨。
正當韓陰悶聲回憶兵書、捎帶思考將要與徐慶之進行的交手時,房子外忽然響起驚慌的聲音。
“蘇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快快穿上!”
不等韓陰起身,蘇寓娘的聲音傳來“閃開!我的身子隻有將軍能看!”
“那你也不要脫……——快停下!”絕望的聲音響起“將軍,我攔不住了!您自求多福吧!”
韓陰聽著手下修士鬼哭狼嚎之聲,也慌忙向外逃去。
他不是無膽量麵對蘇寓娘。
隻是沒到徹底決裂的地步。
“韓將軍!出來!此去不知凶吉之數,好歹讓你韓家有後!”蘇寓娘推闥直入。
門內空空,韓陰已然慌逃而去。
這一方蝸角小房,絲毫看不出是商國大將軍的住處。
唯留下一本《三十六計》躺平在桌上,一旁是一張韓陰手跡:
軍者,製與計。將者,正與奇。欲勝者,先勝於廊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