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揭露真相,總需要一個足夠有分量的人來做;又必因為真相的震撼,不亞於荒誕的瞎話,無足夠威信的人,不足以令人接受真相。
思容道君符橫天開口了。
“天下,我們所有修士生存的這個世界,共用的是一份天道。”
“在過去的歲月裡,天下任何一支修煉體係、修煉文明都不足以建立一個全文明共有的秩序、規矩。”
“但在明商二代,天下眾多文明中,有一支文明突破壑壘。”
“他們席卷了整個天下,並逐漸把控天道。——修煉資源。”
“從商朝晚期開始,華夏便逐步落後,甚至自甘墮落。我們停滯了太久太久,以至於被世界所遺棄。”
思容道君看向神情略顯呆滯的徐慶之,停口不再言語。
他知道,這個年輕人需要緩一緩。
不單單是符橫天,木離與王詡,都在緊張地觀察徐慶之。
徐慶之算是一個喜讀史書的人。
越是捧讀史書的人,越熱愛他的文明。越是如此的人,越是傲而自負。這樣的人,有可能過於脆弱。
但也有可能。——無有能摧之者。
他們希望,徐慶之,是不可摧折的君子。
許久,徐慶之望著身前萬裡縱橫的大山,還有一眼無邊的青天。
於坦蕩天地間,得七尺釋然。倚無窮歲月邊,懷無雙慷慨“我們的曆史上,有無數追隨天下為公的修士存在!還有一個至尊!不是嗎?他們俱為天地不斷之脊梁。”
“時世造就英雄,偉人扶來江山。——勢危則奮,奮起救危!”
那些追隨、擁護、舉起至尊的修士,皆是英雄。
一切在徐慶之眼裡,都說的通了。
若說大荒的修煉文明曾落後於他者,曾墮入自甘腐朽的境地。那麼以南郡為起點,以函穀關為停滯點的那一代修士們,便是自強之君子,濟世之英雄。
曾經在商末實錄、宗門藏書、各方史籍中看到的關於至尊征戰百年的那些記錄,那些雖稱通順,卻仍有不合與矛盾的記錄。
都說的通了。
木離擊掌讚歎“沒錯!沒有錯!”
“歲月漫漫。憑功而傲侮他人的,必受折辱;失勢而卑屈己誌的,實為奴才!”
“五萬年來,我們確實不斷挫敗過。有八王之恥、衣冠南渡。有靖康之恥、崖山宋亡。”
“但我們,都站起來了。”木離眼波流動,飛揚不止。
王詡擲地有聲地讚同道“道教有承負觀。前人所承善惡,亦由後人承之。今人所負好壞,亦是後人負之。講究的就是一個傳承。”
“前人有善,自然接過來傳與後人。若前人有錯,那自是我輩來更正!”王詡揮袖蕩風、一腔磊落“若是老祖宗做錯了,就覺得自己這一代也不行,那老祖宗把你生下來做什麼?!”
“若是老祖宗做對了,卻又讓你給抹掉、扔掉甚至是忘掉!哪還不如不生你!”
“同樣的,自己都做不好,可是要連累後人的!”
王詡此刻,端是有些惱火。
徐慶之見王詡動了真情,也卸去往日儒雅姿態,隨著一起恣意豪放起來“就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前人錯處甚大,便是有了功業可做!前人弊態漸萌,亦是有了功業可做!”
在場四人,都是有些理想派。
曆史上,成功的理想派,可叫做光武;失敗的理想派,可叫做昭烈。
可以對理想品頭論足,卻不可否定。古來從來不缺理想的擁躉,而曆史卻不可缺去這些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