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路過一個位置偏僻的小院子時,忽然聽到了一陣笑聲。
笑聲隱隱約約,在這暗夜裡有些驚悚,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笛貝側耳細聽片刻,心臟驟然狂跳起來,毫不猶豫地轉頭朝著笑聲傳來的方向潛行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好像聽到了母親林靜青的聲音!
他一定要過去看看,就算被宋家人抓住,他也一定要去看個究竟!
夜色掩映下的小院子裡,隻有一棟孤零零的兩層小樓,小樓的門窗都用鋼管做了防盜窗,從外麵看
起來帶著一股類似監獄的壓抑感。
笛貝看了一眼亮著燈的窗口,聽著越來越清晰的說笑聲,心跳越發猛烈,想要進去的願望越發強烈。
但是院子前麵有保鏢看守,後麵也有人看守。
笛貝想了想,直接往院子前方的一片灌木叢裡扔了好幾塊石頭。
院子前麵的保鏢聽到動靜,立刻警戒起來,發出示警。
在後麵看守的保鏢接收到信號,也連忙趕往院子前麵增援。
笛貝暗中看著所有人都趕往前院之後,才趁機飛奔到後牆,身手利落地翻了進去。
小樓的樓層並不高,笛貝一躍而起,抓住防盜窗的鋼管攀了上去。
室內那溫馨融洽的一幕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簾,讓他的大腦有好幾秒都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
屋子裡明亮的燈光下,母親林靜青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和他夢寐以求的白芍在一起,笑著逗懷裡的孩子玩。
這應該是他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才對,為什麼會出現在宋家?
原本應該遠走國外,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母親,為什麼會在這裡?
眼前的一切,帶著強烈的衝擊迎麵而來,笛貝死死地盯著這一幕,生生從心底生出一種現實和夢境的割裂感。
他到底是
活在現實的世界裡,還是在做夢?
如果隻是一場夢,那手心裡冰冷的鋼管,室內歡快的說笑聲算什麼?
如果是現實,那他又算什麼?
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還是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可憐蟲?!
有那麼一刹那,笛貝想要欺騙一下自己,告訴自己林靜青是被迫的,她也是被強行關在宋家的。
但可恨的是,房間裡的燈光實在太明亮,他連林靜青眼角的細紋都看得一清二楚,又怎麼會看不清她臉上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慈愛?
她是心甘情願的,她是發自真心覺得高興的!
這個認知像是一記重錘,重重地砸在笛貝的心口,將他長久以來對林靜青的思念全都變成了憤怒和崩潰!
原來他的媽媽不是被迫出國,不是沒有選擇。
她隻是選擇了宋境,拋棄了他而已。
他曾經在無數個日日夜夜對林靜青的擔憂和思念,在此刻這溫馨的場景下,被襯托得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要這麼對他?
父親厭棄他,同事陷害他,白芍遠離他,就連他內心身處最依賴的母親,也拋棄了他!
夜色如鐵,笛貝孤獨地攀在冰冷的鋼管上,如同一個瀕死的人,內心世界徹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