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伏下身,伸手輕觸大地。
霎時,他以五土玄氣溝通地脈風水,裹挾神識發散了出去。
隨著他的徹視,天地之間仿佛出現了一層無形的冰霜,它不斷蔓延出去,轉眼之間已經擴散出了千裡之遙。
周玄均勻吐納,周身黃龍纏繞,身後隱隱浮動著玉寶元靈元老的法相,接著他陡然睜眼,陰陽道童開啟、闕庭天眼開啟,三目燭照而下,將南疆地貌巨細無遺地收入了眼底。
乳鴿沒有說錯,這南疆之廣確實有十萬萬裡,相當於一個半的南部眾洲。
南疆妖庭之中,一線天位於極北之地,與大夏仙朝的南疆毗鄰。
除此之外,西方地界峰巒疊起,南方則多廣袤平原,東南極儘處有著一片廣闊的海域,而西南處則是一片荒漠。
南疆地域之中,妖怪不計其數,但卻並非窮凶極惡之輩。
這裡麵生存著無數靈智初開的妖怪,它們依然按照本能行事,獲吸取天地靈氣與日月精華,獲弱肉強食捕殺其餘妖怪或生靈,構成了一個自然而原始的生態係統。
這些妖怪就相當於是平民,它們是構成南疆的妖怪基礎,如果不能結成妖丹,將一輩子活在連底層也不到的“井”中。
隻有修煉到結丹期,妖怪們才算是在妖係社會上有了“身份證”,善惡由此逐漸出現。
妖與魔,在人族視角是需要區分開的。但從妖的本質上來講,對於它們卻沒有太大的區彆。
所謂妖魔,對人而言,乃是邪魔妖祟,食人飲血。
但對於從小秉承弱肉強食叢林法則的妖來說,弱小者淪為食物實在是天經地義,就像是乳鴿敗於周玄之手,也沒有叫囂著你不能吃我,而是隻求你不要吃我。
不能與不要,自觀念上就是巨大的差異。
那些所謂的妖魔見到了吞吐仙林之氣與日月之精的妖怪,隻會嘲笑它們一聲沙比隻知埋頭苦修,不知食山珍海味可以少走幾百年彎路。
而妖怪則認為凡世間之有靈者,若不犯己則己不犯人,彼此之間均踏入仙途,合該相敬如賓。
妖怪是否成為妖魔,其實隻是妖之觀念問題,但觀念如何,其實並不影響作為妖的它們,彼此共處。
這南疆地界之中生存著無數的妖魔,其中九成都是靈智初開的山精五蟲,它們隻能算是有些不凡的五蟲,連當妖的資格也沒有。
周玄粗略一算,要是他展開無差彆攻擊的話,應該可以在南疆妖庭搗鼓出數十萬年道行來……
隻是這種無差彆攻擊收割道行的方式,與那些前世之中的每一個紀元收割一次大世生靈的黑暗巨頭有什麼區彆?
與詭道,又有何異?
周玄忽然發現,他與黑暗巨頭,似乎也就差了一個念頭。
“斬詭者終成惡詭嗎?”周玄自嘲地笑了笑,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創立太一仙府來時聽到的那一聲自於混沌的低吟——“善惡輪回終有報,莫到他日清算時”。
“越是強大的人,越是需要克製。”周玄喃喃道,“先找一下胡月的位置吧。”
他開始將神識集中到東南沿海。
“沒記錯的話,胡月所屬的青丘一脈,乃是一座臨近海域的桃源……”
果然,東南極儘處,有桃花十萬裡,青鬆翠竹無儘,可謂是漫天明媚開圖畫,遍地芳菲設繡茵。
遠遠望去,便是一幅仙氣氤氳、鐘靈毓秀之相。
然而,青丘之中卻不見任何一隻狐仙的蹤跡,風景固然秀麗,但雲煙之下卻隱藏著大片的生靈死氣與怨氣,峰巒山石之上,更是充滿了戰鬥的痕跡,岩土之上還有著大片乾涸的血跡……
“青丘遭劫了嗎?”周玄的眉頭逐漸皺起,看這個樣子,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胡月的蹤跡委實有些困難了。
但困難歸困難,隻要有信心,辦法總比困難多。
周玄便深吸了一口氣,以法力化身投影於青丘,試圖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青丘,仙狐洞。
十萬裡桃花庭,芳菲落儘,不見狐仙行蹤,但卻有雀鳥妖精林間飛騰,黃鼬山精與山魈五魅山中嬉戲。
“呼……”清風徐來,一道黃龍之氣自地脈之下浮動而出,卷起桃花與枯葉,化為一道身著桃杉,梳著中分白發的青年。
這是周玄借黃龍之風水之氣,以五土玄氣所化的化身,隻能短暫投影過來,而無持久之能。
他行走青丘之間,穿越桃花林,腳踏清波而行,逐漸來到狐仙洞外。
狐仙洞中,幾隻大乘期的鼬精人模人樣的坐在洞中仙樹之下,吞吐天地靈氣,吸收日月精華修行,表情舒暢,極其享受。
“啊——”其中一隻青皮雪花鼬吐納完畢,滿足地吐出一口白煙。
“月狐那臭婆娘占據了這狐仙洞這麼久,如此得天獨厚的風水卻不加以利用,學那人族的一套東西修身養性,真是不知死活!”
邊上的一隻白玉斑鼬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幽森,緩緩說道“多虧了玉止波鼬老大及時投靠裴目妖皇,早早做了青丘的內奸,這才能夠在第一時間響應裴目妖皇的號召,重創青丘狐族,獻上一份完美的投名狀。”
“哈哈哈哈……玉止波鼬這次做得的確完美,連它的族弟玉止波豪豬都沒有放過,如此心狠手辣,太有先祖熒火斑鼬的風采了!”
青皮雪花鼬眼中閃過精光,遺憾道“隻可惜這一次抓捕那小狐狸的功勞被碧珍大凋占去了,不然我青丘靈鼬就算是撥亂反正,從本源上推翻了青丘狐狸的統治,坐這青丘之主的寶座也能夠名正言順。”
“碧珍大凋……”白玉斑鼬眯著眼睛,冷笑道,“它碧珍凋一脈,不就是占著自己是裴目妖王的近親嗎?不然也敢如此囂張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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