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登基加上修為止步,再加上星界神祇虎視眈眈不知何時就會下界,這讓夏熵逐漸失去了耐心,變得狂躁不已。”
“夏熵是個矛盾的人,他越是狂躁,就表現得越是冷靜……”
“然後,老朽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聽到了一個秘密,說是陛下之所以不傳位與他,是因為人王璽在對抗星界神祇的過程中崩毀了!”
“沒有人王璽,就無法由舊王認可新王……原本,人王璽作為人道至寶,固然不可以由陛下傳承給夏熵,但卻可以拓印下一道人王璽印,供夏熵提前感悟人道。”
“但因為陛下失去了人王璽,導致人王璽印無法拓印下去,所以夏熵需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凝聚人王璽!”
“為了確認陛下真的失去了人王璽,夏熵暗地裡做了許多的小動作,而事實則接二連三地證明了這件事情……”
“而越是得到證明,夏熵便越是瘋狂!”
“可笑的是,老朽因為是他的老師,因此看他的時候一直不夠客觀,常備師徒情緒左右,加上他本身隱藏得極深,所以讓老朽錯誤地以為他的那些焦躁感均是來源於內憂外患……”
“長久以來,老朽也幫了他不少忙,暗中布置了許多東西,如今這大夏仙朝的慘狀,說實話也與老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那陸地神仙鑒中的眾多妖仙與香火神,更是老朽幫他登記的,哎……”
周玄一邊聽聞,一邊抽絲剝繭整理線索,接著道:“‘大夏仙朝的慘狀’與詭道有多少聯係?”
太傅暗暗吃驚,心想自己這是找對人了,這吳彥祖不愧是仙府大能,果然聽出了其中的端倪,便繼續說道:“大有關係!”
“不知道友是否知道陛下與妖皇之間的關係?”
周玄微微頷首,一本正經地說道:“人妖之戀。”
太傅嘴角猛地抽了一下,正捋著胡須手差點沒把自己的胡須扯掉。
“咳。”他乾咳一聲,“陛下與妖皇私交甚密……所以很多秘密,王室與妖庭是共享的。而這裡麵就包括了……幽泉血蓮的事情。”
“幽泉血蓮並非南疆產物,傳說乃是從九天銀河之上墜落下來的一粒仙蓮種子,紮根於南疆血池之後,吸收了其中的血氣,才從仙蓮變異為了幽泉血蓮。”
“夏熵推測幽泉血蓮之中蘊藏著能夠幫助他突破瓶頸的關鍵,便請苦提羅漢不惜一切將幽泉血蓮帶回來……這也是為什麼苦提羅漢負傷時,他第一時間就去看望了。”
“看望是假,確認幽泉血蓮的安全才是真……”
“但是,老朽對於這幽泉血蓮的來曆卻倍感懷疑。”
“原因是,這血蓮的種子,乃是在星界神祇下界時伺機偷渡下來的,區區一粒種子,如果沒有星界神祇在幕後當推手,豈能有如此能耐,毫發無損地紮根到南疆血池?”
“再加上老朽知道,有好幾個天道大世界都被詭道攻破,但其中最核心的問題卻至今成謎——那就是,詭道占據天道大世界的第一步是什麼?”
“它如何在天道大世界站穩跟腳,然後蠶食、反殺天道大世界的天道,然後取而代之呢?”
“老朽不知道,但隱隱覺得,問題就在那幽泉血蓮之中!”
“於是老朽開始暗中調查幽泉血蓮和蘭若界……但老朽很快發現,蘭若界居然自我封鎖了,而空若山淨空寺與外界的聯係也越來越少。”
“直到老朽聽說,蘭若界已經被詭道占據,其中更是舉一界之力孕養著星界神祇‘冥羅’的一具法身!”
“幸得司空震道友與珈諦尊者聯手攻破蘭若界,毀滅了那冥羅法身,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那時老朽才明白,詭道想要占據天道大世界,其中的關鍵一步,就是讓星界神祇的本尊在天道大世界裡降神。”
“老朽將冥羅法身與幽泉血蓮聯係在了一起……然後想到夏熵曾在蘭若界封閉之後又進入過其中一次,頓時便心生了一絲疑慮。”
“這是老朽找到的第一條線索……”
“還有另一條線索……一直就在夏熵的身上,但是老朽沒有注意到。”
“事情是這樣的,夏熵在得知陛下失去了人王璽後,便處心積慮地試圖複刻陛下彙聚人道氣,凝聚人王的那種情況。”
“他想到陛下當初乃是在世人最為黑暗痛苦的時候,以一己之力彙聚人心,適才使得自己成為了民心之所向。”
“於是他便在大夏仙朝大地上放任妖禍橫行,並且暗中通過什刹府接引了許多南疆妖庭的妖到仙朝大地上來。”
“這件事情……其實老朽一直知道,但南疆妖庭的高階妖怪一直與什刹府保持著密切的聯係,而且一開始他的說法隻是想要嘗試用香火神的修煉之法培育出更多的妖仙來,並且收錄到‘陸地神仙鑒’中,所以老朽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但是,夏熵做事虛實相生,他一邊以此法培育妖仙,一邊暗中通過什刹府的暗網調動妖魔攻擊百洲,並在暗中安插自己的妖怪以畫皮之法假扮高官……比如,安排鬼麵青鬃狐妖假扮南雲洲州牧安宗棠。”
周玄聽到這裡,陡然眯起了眼睛,沉聲道“妖魔攻陷一洲之州牧府並取而代之,這事的幕後之人你也有份?”
空氣微微凝固,溫度驟然下降,太傅沉默不語。
他知道,仙府這個神秘的實力就算有所行動,但真正暴露在公眾的視野之下的,還要從南雲洲之變斬殺鬼麵青鬃狐妖開始。
良久,太傅歎了一口氣,點頭道:“老朽不願推卸責任,老朽作為推進夏熵第二條線索的‘幫凶’,不止南雲洲之變,還有其他地方的布局,也都有老朽的一部分罪孽……”
“對於這些過錯,老朽不屑於否認。若道友能夠破此困局,阻止夏熵的陰謀,縱使要老朽死上千百次來贖罪,也在所不辭。”
周玄聞言,眼縫之中光芒流轉,若有所思。對於太傅的話,他還是決定暗中保留一些看法。
他語氣平淡道:“你罪孽深重還是如何,對於眼下的局勢都沒有半點決定性作用。我隻想知道這第二條線索包含了多少東西,對於局麵的幫助有多少。”
太傅的眼中浮現起一些落寞之色,他咬了咬牙,然後道:“老朽……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吧。”
“可以。”周玄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