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
陸淵趕緊將不著一縷的淨海扶起,從自己的容戒中取出一條毛毯給他裹上。
“大師您怎麼……”
淨海睜大眼睛看著他,嘴唇不斷微微翕動,似乎一時間沒有恢複意識。
過了一陣,他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淨海迷茫地抓著陸淵的衣袖,左看右看:“施主……我,我這是怎麼了?”
“先彆說了,快把衣服找來穿上。您的衣服呢?”
淨海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拍著光光的額頭很努力地回想著。
半晌,他慢慢走到牆角的箱子旁,打開了它。
裡麵都是他的衣物和乾坤袋。
“我的衣服為什麼會在這箱子裡?我到底怎麼了?”
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快速穿好衣服。
陸淵道:“大師,在下還想問您呢!”
淨海坐在蒲團上閉目冥思。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貧師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妖怪,到處殺生……唉!阿彌慈光,罪過罪過!”
陸淵走過來,坐在他旁邊:“那不是夢,是真的事情。”
“是真的事情?”
“對。我把您控製住了帶到這來。您是怎麼變成妖怪的?”
“唉……”淨海又長歎一聲。
陸淵沉聲道:“大師可有難言之隱?”
淨海默不作聲。
表麵裝作十分平靜的樣子,但內心萬丈波濤已經被陸淵看穿。
“您幫了我大忙,這裡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淨海臉一陣紅一陣白,內心掙紮了半天。
最後,他閉上眼睛,慢慢說道:“這事……要從十年前說起。”
“願聞其詳。”
淨海腮幫動了動,很明顯是在咬牙拚命調整自己的情緒。
“施主,你應該知道,我們慈師是一心侍奉光明的人,不可對女性有任何非分之想。”
陸淵點點頭。
淨海接著道:“但是,十年前,敝殿來了位女施主。她二十來歲,生得清雅脫俗,才色俱美。貧師修行數十載,從未動過凡心,但……”
他情緒略微激動:“一看到她,我就知道,我的數十年修為毀於一旦。我入魔一般想念著她,想念著她的一切!但是,慈師的清規戒律是絕對禁止這些的。”
陸淵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對她的想念一複一日、年複一年,執念越來越重,最後走火入魔。三年前,我就聽弟子們說有妖怪侵犯女修和女施主。我立即號令所有人去查,去降妖,但都沒結果。”
淨海一邊說,一邊開始有些激動:“我一直不知那妖就是我變的!直到今天你告訴了我,我才明白每次夢見殺生,就是我妖變之時。”
陸淵恍然大悟:“難怪您說每次您沒在殿內,那妖怪就會攻過來。原來您自己都沒意識到已經妖變了!”
淨海點點頭:“是的……所幸這些女子都沒有被貧師玷汙,不然貧師萬死難辭其咎!”
陸淵站起來,說道:“人有七情六欲,的確很難斬斷。大師良知未泯,妖變後居然還能變回人,的確不可思議。”
“若變不回,煩請施主親手將貧師斬殺。”
“大師放心。如真是那樣,在下定會讓您沒有任何痛苦。”
淨海聽到這話,淡淡一笑,微微低頭致謝。
“活了半生,貧師也明白了。所謂妖,不過是求而不得的人,修而未成的果。雖然沒有玷汙女子,但這清神殿貧師也無法再待下去。我會傳衣缽給大長老。”
陸淵思索了一下,點頭道:“此時由大師決定即可。那我等會就出去讓大家回去,隻說大師通過法術與我聯絡,說是要明天才回。”
淨海掙紮著起身施禮道:“仙師如此維護,貧師感激不儘。明天貧師就宣布傳承。”
陸淵也回禮道:“如此甚好。那大師準備往後去何處?”
“慈法精深,貧師欲前往我都長寧遊學,遍尋名師,潛心向道。”
“這樣很好。在下也多次受慈師之恩。如此一來,天下又有一位高慈了!”
“嗬嗬,仙師說笑了。貧師不求彆的,隻希望有生之年參透大道,去渡化更多有緣之人。”
陸淵拱手道:“那在下就預祝大師成功!到時候在下還要常來叨擾求教。”
淨海笑道:“仙師謙虛。今日天色已晚,我們都早點休息吧。”
陸淵彎腰施禮,與淨海辭彆。
剛才在談話時,他的神識一直在外麵掃視,確保沒有任何人偷聽。
從石室出來後,陸淵便按照剛才的說法,告訴眾人先回去,大師明天才回。
至於那個大妖——他已經取了妖丹,剩下的妖屍已經被一把火燒了。
大家都很相信。
聊了幾句,眾人也拖著疲憊的步伐,返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陸淵故意沒有早起去往石室。
他隨意吃了點早餐。
快到中午,他接到通知——所有人去大廳議事。
會上,淨海首先感謝陸淵為殿除害。
然後,果然宣布了傳承一事。
清神殿新一任住持由原大長老之首明惠大師擔任!
眾人都覺得此時十分突然。淨海則用那燦蓮之舌,將此事講得頭頭是道。
大家這才信服。
隨後,淨海又宣布晚上舉辦盛大的謝恩宴感謝陸淵除妖。
並定下傳承大典就在三日後,同時盛邀陸淵參加。
陸淵拿到九天玄石後,恨不得立刻前往妖域,哪還有心思參加這些宴席。
麵對邀請,他都一一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