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福海道：“西蜀之事，孤也有耳聞。蜀南和蜀東結為了聯盟。在其中穿針引線的好像也是個叫陸淵的人！”
“這應該就是同一個人，”薑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此人最可怕的地方不在於他的戰力，而在於他的號召力。”
“此話怎講？”
“大王，您想想，他一個四階小子，居然能說動兩個六階的老東西結盟。而且還讓他們進行統一蜀地的行動！他們一旦統一，那勢必就會與我們為敵。”
他把聲音低了下來：
“蜀地乃天府之國，是黃甲石等稀有礦產的集中產地。之前這些礦產都是挖出後經由黑風山送往我境。現在兩個地方都出了問題，我們的盔甲生產都難以為繼。”
寧福海啞著嗓子道：“為了瞞住朝廷，我們的盔甲都是先製作零件，等合適的時候再拚接組合。無論哪個零件出了亂子，都會大大延緩我們的大計！”
“對！所以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而要解除死結，隻有一個辦法。”薑塵聲音平淡如水，但又如深淵一般令人難以捉摸。
“願聞其詳！”寧福海不由自主地動了動胖大的身體。
薑塵湊了過去，對他低語：“大王，我們如今隻需如此如此……”
寧福海聽了他的計策後，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此計甚妙！但一定要做得乾淨利落！到時候多派幾個人去。”
薑塵搖了搖扇子：“人去多了也不好——不過大王。我們也沒有必要把寶都壓在這兩處。大虞國有許多資源豐富的地方。我們還有二十來個控製或者合作的此類區域。隻要咱們把眼光放高遠一點，這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寧福海嗬嗬大笑起來：“還是咱們的軍師有才學。行！那接下來，我們就開始實施第一個計劃吧？”
“對！大王，還有一事。靖戎州的戰馬最近總是供應不上。據我調查，是有一些人族修玄宗門從中作梗，搶占馬匹的繁衍之地。”
“哦？是何宗門？膽子不小！”
“密探回報，是煉器門派玄機閣和雲器門。他們好像是結盟了，但盟主是誰，尚未探知。”
“那地方屬於蟒蛇妖將的地盤。此妖一直聽我們指揮，這次地盤被搶，是不是暴露身份了？”
“應該不會。”
“那你說煉器門派沒事搶占馬匹繁衍之地有什麼用？”寧福海覺得詫異。
“那地方有煉器師需要的礦藏，他們也是才發現不久。兩派都是合作發掘的。”
“也就是說，他們不知道那塊區域內的妖窟屬於我們管轄？”
“他們確實不知。”
“嗯。當年也怪孤，若是那時一舉收服了那兩大門派，豈不更好？”寧福海聳了聳扁大的鼻子。
“嗬嗬，說句不太好聽的話。當年我們氣候未成，您自己都忙著去長寧活動，咱們哪還有力量去多這些個事呢？”
寧福海道：“總覺得是養虎為患。”
“人族修士，其實不用很擔心。他們門派一多，心眼一雜，自然不會很團結。我們隻要作壁上觀，看他們相互攻擊就行。”
寧福海抓了抓肥膩的後腦勺，若有所思：
“有道理！不過軍師，我總感覺最近有人在暗中針對我們！”
薑塵笑道：“其一，不是最近，而是一直。其二，不是暗中，而是明暗兼有。我們什麼時候沒被針對過？”
寧福海也笑了。他自然明白薑塵的意思。
北境一直被人盯著，但其謀逆的機密一直沒有泄露。
一方麵是得益於寧福海、石學庵兩人高超的隱匿手段，另一方麵，也是最核心的原因，是當今天子虞明皇根本不曉得他們的野心。
北境籠絡或威嚇許多勢力為其做事，這其實被很多人知道，隻有皇帝不知道。
因為兩人早已收買了當今權相顏國仲。一切不利於北境的奏章都被他壓下不報。
加之顏國仲的堂妹顏雨環乃是當今貴妃，是皇帝最寵愛的人。
虞明皇天天與之纏綿，很少早朝，一應軍國大事皆由顏國仲裁決。
許多大臣都規勸天子，但那明皇根本不聽。加之顏國仲對進諫之臣打壓報複，因此久而久之，就更沒有人勸諫了。
杜師梅曾寫了一首《麗人行》來諷諫虞明皇：“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寧水邊多麗人。……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
說的是三月初三上巳節那天，美麗的妃子們出來閒遊，場麵用度極儘奢華。最後是說宰相顏國仲盛氣淩人，百姓們要遠遠離開他。
此詩在長寧詩人中廣為傳唱，李青蓮甚至還與清秋子及數位歌伎合作為之譜曲。
然而天子居長寧，卻無一絲耳聞。
寧福海與軍師薑塵越聊越投機，乾脆叫人端了一些時鮮水果，並泡一壺好茶，留他慢慢坐喝。
他吃了一顆水晶葡萄，繼續道：“長寧不遠處的州郡，謠言散播都還順利麼？”
薑塵吹一吹熱茶，用茶碗蓋撥了撥茶葉，再微微呷了一口茶湯。
“這個請大王儘管放心。我請的都是專精此道的人。那嘴皮子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我們羅列了不少顏國忠的罪證，又添油加醋說了一通。現在那些地方的軍民啊，都對老顏恨之入骨了！哈哈！”
“哈哈哈哈！妙！妙！”寧福海大聲笑著，差點被水果噎住。
他咳了兩聲，上半身靠近薑塵：“自古以來，‘清君側’的大事，能成者甚少。咱們這個事打著同樣的旗號——孤希望，此事必成！”
“那是自然。大王，您放心就好！”
寧福海點點頭：“現在兵分兩路。第一路執行我們之前說的計劃，這第二路……你起草一個命令，讓靖戎州靠近玄機閣和雲器門的妖窟行動起來，奪回我們的戰馬產地。如有可能，殺死一些兩派弟子，以削弱他們的有生力量。看到有天賦的，一律立刻擊殺，千萬彆和他們說廢話！”
“遵命！大王！”
…………
逆崖州。黑風山。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