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住在裝潢比家裡好千百倍的大使館,塔羅斯卻像被關在牢獄,坐立難安。
要是塔羅斯有機會選擇,他寧可去坐牢,那樣好歹能讓他明確知道自己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然而在大使館,即便他明白已經無路可走,卻又不知道即將麵臨的會是什麼。
自從前天宴會結束,塔羅斯再也沒能睡下,厚厚的黑眼圈彰顯了他此時的焦慮。
由未知帶來的恐懼,最為難熬。
篤篤——
敲門聲驚醒了塔羅斯。
“…請…請進。”過了半晌,他才作出回應。
開門進來的不是塔羅斯想象中的帝都護衛隊長,而是他的心腹。
“大…大人可有空閒?”心腹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愁色,一進門就試探性地問道。
塔羅斯迅速調整好作為上司的儀態“…什麼事?”
“大人,我們…接下來該?”心腹說起話來明顯中氣不足。
事態已經發展到使節團任何一個人都能看清楚的地步,他們雖然是特地培養出來的具有一定素養、不懼死亡的人,但眼下的未知境遇也讓他們備受煎熬。
即便是死士,使節團內成員的心理素質也各不相同,但麵對帝國這個龐然大物,他們唯一值得說出口的隻剩下不怕死。
如果帝國王女當即問斬,他們還能坦然接受,可現下這要殺不殺的情況下,內心遭受的折磨反而不比普通人好到哪裡去。
心腹在使節團內地位要高一些,他察覺內部之中已經有人產生“和帝國人爆了”的想法,並且這種想法還在擴大。
放任手下去拚命所產生的結果,可與使節團來這裡的目的截然相反,心腹實在沒辦法才來找塔羅斯。
然而一進門,他發現塔羅斯的臉色沒比其他人好多少,本來還想問問被帝國方以“調理身體”為由帶走的人該怎麼辦,這下頓時絕了心思。
可惜不管心腹說話多麼小心翼翼,聽到問題的塔羅斯還是升起一股無名火。
該怎麼辦?
我也想問該怎麼辦?!
事先,塔羅斯以為已經把帝國想象的足夠棘手了,又是埋釘子,又是準備了數個後備計劃,不求事半功倍,隻求達成目標。
可結果呢,埋下的釘子早早就被拔掉,刻意放出的消息完全沒能在帝都傳播開;見到帝國方之後,又被安一套連環技打得猝不及防,後備手段沒一個用得上;最可氣的是,原先以為是棄子的王子公主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響雷,給自己人炸了個粉身碎骨。
塔羅斯氣得想一腳踹翻桌子,可又怕動靜太大引來其他人,最終悻悻地放下腿。
注意到他的動作,心腹連忙低下頭。
塔羅斯捂著額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深深歎了口氣,眼睛看向門口。
心腹連忙說“館裡的侍者正在輪班,一時半刻不會有人。”
“嗯。”塔羅斯點點頭。
好在手下夠機靈,多少算個安慰。
“那幫蠢貨控製不住了?”塔羅斯很快想到心腹現在跑來找自己的原因。
“大人英明……”
“彆扯屁,現在是個什麼糟心情況你不知道?!”塔羅斯還是沒忍住,拍了下桌子,“去,告訴他們,要是想死,趁夜色偷偷跑到護城河那裡淹死去!要是帝國人夠蠢,說不定我還能說他們是失足落水!”
發泄一通後,塔羅斯及時控製住情緒。
“…告訴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安穩點彆給我惹事。”他揉著太陽穴,“我們還沒被徹底關起來,我還在想辦法……”
想辦法?
能有個屁辦法!
使節團明麵上住在大使館,待遇好得不行,但館裡的侍者都是帝國人,你敢說不是人家的眼線?說不定一半以上都是護衛隊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