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珍珠奶奶便帶著珍珠和她媽媽一次次的到公社、鎮上去找領導要說法。
終於在珍珠三歲那年,鎮裡在確定找不到珍珠父親的蹤跡後,給珍珠父親定了一個烈士的頭銜。
伴隨著烈士頭銜而來的是無數的證書和榮譽,而珍珠和她媽媽、奶奶,也變成了能夠拿著糧本領政府糧票的烈士家屬。
同時公社書記還排著胸脯同她們保證,將來珍珠從念書到工作,公社都會負責到底。
從那以後,珍珠發現自己整日以淚洗麵,總是偷偷抱著自己哭泣的母親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但每天將烈士家屬的光榮稱號掛在嘴邊,就連走路都虎虎生風起來。
而珍珠的奶奶也總是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她,對她說她父親是一個大英雄,她是這個家中最大寶貝,家裡的哥哥弟弟都要對她好,將來還要給她找一個好婆家。
珍珠不明白什麼是婆家,但是她卻能夠看到奶奶和媽媽眼中對她慢的即將溢出來的疼愛,以及每年來家裡慰問的各機關領導。
由於珍珠是烈士的女兒,所以她一直都在眾人小心翼翼的嗬護中長大,即使是時期,她家中都沒有斷過糧食。
珍珠的好日子一直持續到她十七歲即將說親那年,因為那年發生了一件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她那個烈士爹帶著自己的老婆兒女們回來了。
原來,當初珍珠爸爸去當兵的時候,因炮彈炸裂導致頭部受傷,繼而便忘記了家中的親人。
在那之後,他還同戰地醫院的護士日久生情,結成了偉大的革命友誼。
終於有一天,已經在部隊升到團長的珍珠爸爸無意中再次碰到了頭,才忽然想起了家中的一切。
恢複記憶後,珍珠爸爸便趕緊帶著後娶的老婆和兩個兒女回了老家,這才發現,記憶中的老家不僅有自己年邁的母親和兄弟姐妹,還有一個已經芳華不再的妻子和即將說親的女兒。
而一直以為自己男人已經戰死沙場的珍珠媽媽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得知,原來自家男人已經在外麵又安了一個家!
珍珠的爸爸沒有想到,珍珠的媽媽竟然在丈夫戰死的消息傳來後,拒絕了娘家對她改嫁的勸說,守著女兒在夫家過了十幾年寡居生活。
對於丈夫在部隊上娶妻生子的事情,珍珠的媽媽哭也哭過、鬨也鬨過,但是卻始終沒有得到自己丈夫任何一個憐惜和愧疚的眼神。
甚至就連她的婆婆也已經臨陣倒戈了,因為這個多年在自己家裡浪費糧食的媳婦,終究比不上人家護士正經的國家乾部身份,以及兩個城市戶口的孫子孫女對自家婆婆的重要性。
更何況,珍珠媽媽當初隻不過是同丈夫在村裡擺了酒而已,而那個護士卻是正正經經的在部隊上通過了政審領了證的。
更何況,那個護士是高乾子女,從小在軍區長大,就連珍珠爸爸現在的職務都是人家家裡幫著活動的。
這護士本就對珍珠爸爸忽然間恢複記憶這件事十分不滿,再知道對方家中已有妻女時便更加憤怒,甚至還對著珍珠爸爸撂下話來,不處理好老家的事情,便永遠不許回家。
經過這十幾年的離家,珍珠爸爸對珍珠媽媽一點感情都沒有,就連憐憫之心都不剩,更何況是珍珠。
畢竟隻要這兩個人在家裡一天,都是在提醒彆人他是一個拋棄妻女的人渣。
想到這裡,珍珠爸爸便想要珍珠奶奶將珍珠母女兩個送走。
珍珠爸爸既然已經回來了,那麼便說明之前這十幾年的烈士待遇都是扯淡的。
可既然珍珠爸爸已經是團長了,也算是他們鎮上的驕傲,那麼之前的東西也不用珍珠家還了。
但是以後,珍珠和她媽媽、奶奶所有的特殊待遇都被取消了。
沒有了這些東西做後盾,珍珠媽媽徹底沒有了任何優勢,仿佛是被人拔了爪牙的貓,除了鬨幾聲什麼都折騰不起來了。
為了不被人送走珍珠媽媽鬨了很久,最後她發現自家婆婆的心已經徹底偏向了護士和她的兩個孩子,而自家丈夫也確實不會回心轉意,這才灰心喪氣的安靜了下來。
從那時起,珍珠媽媽每日帶著珍珠靜靜躲在房子裡,任人家如何冷嘲熱諷就是不肯離開寧家。
這時候珍珠才知道,原本在二嬸三嬸嘴中千好萬好的自己,竟然能夠被人貶低的如此一文不值。
最後,珍珠媽媽在無奈下,隻能同珍珠奶奶商量好,等著將珍珠嫁人後,自己便也找戶人家嫁過去,好讓珍珠爸爸帶著新任妻子回家。
但是她唯一的要求便是,必須要給珍珠準備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
珍珠的未婚夫是鄰村的,名叫文浩。
當初剛定親時,大隊給了珍珠一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因為她奶奶覺得女娃兒讀書太多沒有用,所以便讓文浩頂了珍珠的名額去念書。
這樣將來文浩畢業以後學校能夠給他分配一個工作,而珍珠這邊地方上照顧烈屬也能夠給她安排工作,這樣著小夫妻兩個就能夠碰上“鐵飯碗”了。
可以說,當初珍珠奶奶卻是是在為珍珠著想,但是沒有想到,珍珠的爸爸居然這麼快便回來了,不但烈屬安排工作的機會沒有了,甚至珍珠爸爸也撂下話來,他是不會為任何人開後門的。
知道這個時候,珍珠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是被所有人嫌棄了。
於是,被多方麵打擊到的珍珠,每天都會坐在村口的小路前等著自己未婚夫回來,她覺得隻有快點嫁人才能夠逃離現在這個令她窒息的環境,殊不知她這時候的舉動引來多少嘲笑的目光
寧珍珠從烈屬忽然變成了團長前妻的女兒,眾人在對珍珠父親現在職位及離奇境遇的豔羨,到對寧珍珠享受多年特殊照顧的不忿形成了強力的對比。
對她的事情也傳的越來越邪乎。寧家的大孫女想嫁人想瘋了,每天不賺公分,不下地乾活,就在村口等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