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熙覺得祁少瑾一定被打傻了,居然還能笑出來。
“真可笑!他的生命是我給的,吃的,用的,全是我給他的!我枉為人父?你居然說我枉為人父?沒有我就沒有他,他羽翼豐滿想要忤逆我,也要清楚身體裡流淌的是我祁遠治的血!”
對於這種沒人性,罔顧親情的父親,顧若熙恨之入骨。莫名想到自己的父親,雖然不會像祁遠治這樣拳腳相加,可淡漠親情的程度,與祁遠治無差。
“身為父親,給了自己兒女生命沒錯!生育之恩天於天也沒錯!但沒有儘到一位父親的責任,隻是一味的當自己的兒女是你們可以任由玩弄沒有思想的玩具,那麼也就不配身為一位父親!更不值得受到自己子女的尊敬。你連對自己兒子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如何讓他對你儘孝!”
顧若熙的話讓祁遠治有一瞬間愣住了。
似有什麼東西,刺入了祁遠治的心房,激起小小的觸動,隨後化散開來,消散無蹤。對於他這種滿心都是仇恨都是報複的人,任何言語對他來說都是石沉大海,起不到任何作用。
祁遠治的棍子還是揮了下來,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祁少瑾的脊背上。
一聲一聲的悶響回蕩在耳邊,即便旁人感覺不到棍子打在骨頭上的疼痛,隻是聽見這聲音,就覺得已經很疼了。
但祁少瑾就像無知無覺一般,臉上根本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隻是目光深深地凝望著摟在他懷裡的顧若熙,一雙眸子裡還噙著一縷淡淡又暖暖的淺笑。
顧若熙切切實實心疼他了,他的嘴唇明明都疼得泛白,他依舊連眼角都不眨一下。
但她現在也隻能心疼地望著他,什麼都做不了。
“真的很丟人,在你麵前。”他自嘲地道,接著又問她,“你是不是很解恨?”
顧若熙沒有回答他,隻是亦如他的目光一樣,也同意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瞳孔裡,有自己臉色泛白的倒影,還有自己望著他的那一雙心疼的眼睛。
這個時候,祁遠治的手機響了,成了祁少瑾的救命符,祁遠治一把丟了棍子,去拿手機。一看是陸羿辰的號碼,整張臉瞬時陰沉下來,醞釀一下情緒,接通電話的瞬間,他又是那個和藹可親,笑容慈和的長輩。
“賢侄這麼早打電話,所為何事啊?”祁遠治偽裝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偽裝得極好,還打了一個哈欠,接著好像猛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趕緊說,“哎喲喲,都忘了,明天賢侄大婚,是不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說!姨夫一定儘力而為!聽說你公司最近出了點狀況,如果資金周轉不靈,儘管跟姨夫開口,雖拿出來的不多,但也能幫你應應急。”
祁遠治這一番話說的,那是掏心掏肺,儼然就是一位疼愛晚輩的長者。
“姨夫心知肚明,又何必裝糊塗!”陸羿辰的口氣很不善,將倆人這麼久以來,努力維和的那一層窗戶紙徹底捅破。
“身為晚輩,不該用這樣的口氣跟長輩說話。”祁遠治輕聲笑,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抱歉,我從不認為你是我的長輩。”陸羿辰的口氣也冰冷下來,帶著一種要將人粉身碎骨的凜冽。
“嗬嗬。”祁遠治不以為意依舊笑著,不緊不慢的淡定態度,是對陸羿辰的毫不畏懼,但聲音裡多了一絲慎重,想來在心底深處,對陸羿辰還是存在一絲忌憚。
“一大早上氣勢洶洶的,難道我做了什麼讓你生氣的事嗎?”祁遠治說。
“心知肚明的事,又何必搬到台麵上說!見一麵吧,談一談,若你沒時間實在太忙,我可以去找你。”
“賢侄都這麼說了,如果不答應見麵談,就顯得是我心虛了。”祁遠治笑著慢慢掛斷電話,回頭斜睨顧若熙一眼,“把他們兩個關起來,不許放走他們!”
祁遠治穿上衣服就帶人走了。
顧若熙和祁少瑾,被關在一個大房間中,門窗緊鎖,門外邊又有保鏢把守。
奔波了一夜,顧若熙的身體堅持到極限,看到那個諾大柔軟的床,疲憊來襲,眼前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頭也很沉,便無力的倒在床上。
“你一定很疼吧……要不要處理一下……處理一下傷口?”她真的好困好倦,一倒在柔軟的床上,眼皮都睜不開了,迷迷糊糊地看著站在床前的祁少瑾。
她現在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小寶寶是在跟媽媽鬨脾氣嗎?
嗯好,媽媽現在就休息一下,不要再讓媽媽疼了。
“小傷而已。”祁少瑾給她蓋上被子,“你睡吧。”
即便他這麼說,顧若熙還是不敢徹底閉上眼睛,就疲憊地眯著眼睛,半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