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司!
黑氣緩緩散去。
武陵城的街道上一片破敗。
方才還宛如神魔一般的黑甲們儘數倒地,他們身上的甲胄大都破碎,而露出的皮膚上,卻爬滿了宛如毒蛇一般的一道道黑色紋路。
周遭的行人麵色駭然,他們木楞的看著那站在場中少年,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少年在這時緩緩的轉過身。
隻是一眼,百姓們根本沒來得及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妖怪!”
“他是妖怪!”
“殺人了!妖魔殺人了!”
一聲聲尖叫從他們口中發出,然後方才還擁擠的人群在這時推搡著朝著四周逃逸……
王澈也終於回過了神來。
他看向褚青霄,此刻的褚青霄已經恢複了尋常模樣,隻是身上的衣衫破損,裸露在冰天雪地。
他看上去有些迷茫。
似乎並未弄清發生了什麼。
王澈的腦海裡回想著方才褚青霄的模樣,他有些膽怯,但還是鼓著勇氣走上前去。
“青霄……”
他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褚青霄愣了愣,回頭看向他,雙眸之中滿是迷茫“剛剛發生了什麼?”
他這樣問道,似乎根本不記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所造就的一般。
王澈幾乎下意識的就想要將事情和盤托出,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似乎有什麼顧慮。
猶豫間,巷口那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神經緊繃的二人回頭看去,隻見他們方才逃出的小巷中,一群身著官府的衙役正快步朝著此處趕來,而為首之人赫然便是曹叔功!
經曆方才之事,褚青霄與王澈自然不敢再對這些衙役抱有半點幻象。
“先走!有什麼事,待會再說!”回過神來的褚青霄朝著王澈大聲言道。
他快步上前來到楚昭昭的身旁,將已經昏迷的少女背在背上。
正要邁步,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受傷的腳踝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痊愈了。
這事固然詭異,可他身後衙役們的腳步聲卻讓他來不及多想,背著楚昭昭便快出朝著前方的小巷中跑去。
……
作為武陵城的捕頭,曹叔功多少有些糟心。
本來這幾個月,素來對他一板一眼行事風格多有不滿的縣令,忽然轉變了風向。
以往的橫眉冷目,如今變做了笑臉相迎。
他被縮減數次的衙役開支,也大幅度上漲,讓他可以招募更多的人手。
幾件積壓許久的大案也有了眉目,出奇順利的被一一破獲。
他仕途眼看著就要一帆風順,平步青雲。
可今日一早他卻接到這樣的案子——他的好友,也是曾經的同僚的兒子卷入了一起凶殺案。
與之一同被卷入的還有一位外鄉少女,以及城中首富王大貴的兒子。
這案子很蹊蹺。
褚青霄的為人他是知道的,那孩子素來良善,在發病之前於這武陵城中風評也很是不錯。
說他發病傷人,曹叔功或許能信,但害人性命,他是如何都不敢確信的。
而那位王大貴的兒子王澈,那更是武陵城首屈一指的貴公子,平日裡雖然好大喜功,為人也張揚了一些嗎,卻從未乾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再者言,以他的家事,要什麼沒有,怎麼會做出偷盜不成,害人性命的事情?
他本意是問清楚案情,但縣令的態度卻異常堅決,命他立刻著人生捉拿褚青霄歸案。
無奈之下,他隻能照做。
本想著先找到褚青霄等人再查明事情真相,可褚青霄等人極為抵觸,加上那隨行的少女身手不凡,他一個不察,竟是讓其逃了。
事情變得愈發的棘手,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跟自己的那位老夥計解釋。
隻能趕忙帶著人手,在城中搜尋,在來到烏衣巷附近時,忽聞打鬥聲傳來。
他不敢耽擱在第一時間便帶著人馬趕到了縣城。
可走到現場,卻並未看見褚青霄等人的蹤跡,倒是地上躺著數位黑甲,讓曹叔功麵露異色。
“大
人,好像是朱家的護院。”
身旁一位衙役上前查看一眼便從到底黑甲的衣著上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然後又有幾人上前將那些黑甲扶起,探查傷勢。
“死了?”曹叔功也上前問道。
其中一位衙役點了點頭,有些沉悶的應道“死了……”
曹叔功不語,目光卻在這時落在了不遠處地上的一張黑鐵麵具上,他上前將之撿起,目光緊緊的盯著那麵具,眉頭漸漸皺起。
“有什麼問題嗎?大人。”一位衙役靠上前來問道。
曹叔功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麼,卻又側頭看向另一側被衙役翻過身子的黑甲。
那黑甲身前的胸甲破碎,露出了其下的皮膚,而那皮膚上,卻縱橫著一道道黑色的古怪紋路。
那東西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般,曹叔功的目光被那事物所牽引,一時間就再也無法將目光抽離。
“這是……”他走上前去,盯著黑甲身上的黑色紋路,臉上的神情古怪。
“大人,怎麼了?”一旁的衙役發現了他的異狀,走上前來問道。
曹叔功沉默了一會,這才喃喃說道“你們不覺得,這紋路有些眼熟嗎?”
周遭的衙役聞言都走了過來,有人搖了搖頭,表示毫無印象,但有人卻如曹叔功一般陷入了沉默,眉頭緊鎖。
這時,又有幾位衙役靠攏過來,朝著曹叔功言道“大人,我問詢了一些周圍的百姓,他們中很多人都說親眼看見褚青霄用妖法殺了這些朱家護院,這街道也是被褚青霄毀去的。”
曹叔功聞言抬頭看了看眼前的街道。
兩側數座房屋倒塌,地上大片大片的青石板被掀飛,落滿街道,滿目狼藉。
“褚青霄有這本事?”他皺著眉頭嘀咕道。
從聽聞打鬥聲到趕到此處,前前後後花去的時間不到百息。
褚青霄能在這麼斷時間內將街道毀壞成這樣,那起碼得是有著五境甚至六境修為。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今年才十八歲。
如果他有這樣的修為,當初被接去天懸山的就不應該是趙念霜,而應該是他褚青霄了。
曹叔功想著這些,心頭疑竇叢生,腦門卻也疼得厲害。
事情的詭異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幾十年的捕頭經曆,卻從未遇見過這般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