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司!
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的盯著緩緩打開的門楣。
而入目的景象卻讓眾人臉色一變,神情古怪。
內院之中沒有眾人臆想中凶惡的鬼怪,也沒有數量龐大的黑甲。
那裡隻有光禿禿的一片荒地,除此之外,便再無他物。
宋歸城眨了眨眼睛,顯然他也沒有料想到這內院中會是這般情況。
他將長劍扛在了自己的肩上,邁著步子小心翼翼的走入了內院。
身後的眾人見狀,卻不敢妄動,隻是聚集在門口,緊張的注視著宋歸城的一舉一動。
相比於空曠且占地巨大的外院,內院倒是算得上是小巧。
當然,這樣的小巧也隻是相對而言。
約莫四五丈見方的院子中,隻有一地積雪,彆說房子,就連一塊石頭都找不到。
宋歸城圍著小院走了一圈,卻沒有半點收獲。
他皺起了眉頭,側頭看向站在院門口的褚青霄問道“臭小子,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裡是燭陰的老巢嗎?”
宋歸城方才蘇醒,對於武陵城中的一切並不太清楚,許多事情都是從褚青霄的口中得知的。
關於這朱家大院是燭陰老巢的推測自然也是褚青霄猜測的結果。
褚青霄聞言同樣皺起了眉頭“整個武陵城隻有這裡最可疑,上次就是因為我們的闖入燭陰方才派人追殺我們。”
“並且在這裡,我還聽到一陣詭異的哭聲……”
褚青霄的話說道這處忽然戛然而止。
他的臉色變得古怪,目光開始在內院中掃視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我說,臭小子!”
“咱們這麼一大批人可就指著這些燭陰建功立業,你毀人前程,和殺人父母沒什麼區彆了啊!”宋歸城卻好似並未瞧出褚青霄的異樣,他將手中長劍插入地麵,雙手撐著劍柄,帶著幾分看笑話的語氣說道。
“那……那倒大可不必,咱們也不是說一定要建功立業……”王大貴趕忙笑著說道“要是燭陰不在這裡,咱們現在想回去再重新計劃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眾人從昨日到現在經曆詭誕之事已經足夠多了,心頭的不安感一直在累積,全靠著一絲理智在支撐。
聽聞可以暫時脫離眼前這危險的境地,眾人自然心頭暗喜。
而王大貴的話,也無疑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他們在這時看向宋歸城,滿目期待。
“建功立業不成雖然可惜,但確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宋歸城點了點頭,仿佛認同了王大貴的說辭。
“可問題是,現在這外麵圍著的家夥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咱們現在出去,那群家夥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咱們淹死。”
王大貴聞言,麵露諂媚之色“宋統領說笑了,那些家夥不都怕你嗎?我們都看見了,每次你一出現,外麵的那些家夥,就像是孫子見了爺爺一般。這要不要出去,那還不是你宋統領一句話的事!”
眾人也趕忙點頭附和。
宋歸城瞟了王大貴一眼“之前怕我,那是因為打不過我。”
“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的人數陡增,足有近萬之數。”
“彆說是人,就是一萬頭豬伸直了脖子讓我砍,那我也得砍上十天半個月,你們若是不信,自己出去試試?”
宋歸城說得甚是輕鬆,眉宇間還帶著些許戲謔之色,就仿佛是在有意看眾人笑話一般。
“宋統領這話說的,我們哪有那本事啊……”王大貴到底是商人出身,短暫的發愣後,臉上再次堆砌起了笑容,他正要繼續說些恭維之言,緩和氣氛。
“爹!”王澈卻在這時上前,他越過了王大貴,走到了宋歸城的跟前“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個混蛋就是故意在刁難我們!”
“從他出現開始,我們就被他牽著鼻子在走!”
“一路上各種恐嚇,把我們帶到了這裡,天知道他到底揣著什麼心思!”
王澈說著,怒目盯著眼前的男人,這一路上堆積的憤怒與懷疑,在這一刻儘數宣泄而出。
可他說得精心,王大貴卻聽得膽戰心驚,他一把拉過了自己的兒子“說什麼呢!小兔崽子!”
他罵完自家兒子,又趕忙陪笑著看向宋歸城“宋統領,我這兒子,自小嬌生慣養,他的話,你可彆往心底去啊……”
“彆擔心,我不生氣。”但王大貴的場麵還未說完就被宋歸城所打斷。
而聽聞此言的王大貴長舒一口氣,正要道謝。
可卻聽宋歸城接著說道“因為他說的就是真的啊!”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眾人頓時臉色一變。
宋歸城也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將長劍從地上抽出,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目光掃視在場眾人“我當然知道你們不是燭陰的對手,哪怕是你們當中這些學過些拳腳的衙役。”
“跟燭陰打起來,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你看,我明白這個道理,你們也明白這個道理,我不哄騙,不威逼利誘,我怎麼把你們帶過來?”
“畢竟你們這裡二三十號人,我捆著麻煩,打暈了一個個的扛,又累得很,這就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啊!”
宋歸城說得理所當然,絲毫沒有謊言被揭穿後的惶恐與羞愧。
眾人聞言也臉色難看,畢竟如今這樣的局勢,他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眼前的宋歸城,可對方在這時露出了獠牙。
眾人的心神動蕩,一時間內院之中陷入死寂。
“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而這時,楚昭昭卻走上前來問道。
宋歸城聞聲側頭看向眉頭緊皺的少女,嘴角卻露出笑意“姑娘倒是古道熱腸。”
“就是不知這份古道熱腸,是因為胸懷大義,還是看上了哪個臭小子?”
楚昭昭聞言,臉色有些難看,她聽出了對方的話中有話,但卻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
“其實諸位也不必太擔心。”而宋歸城卻似乎也並不在意他回答,說完這話便再次看向眾人,繼續道“我可以保證的是,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
“而且,我帶你們來的手段雖然卑劣了一些,但初衷卻是好的。”
“把我們帶到這樣的險地,我們還要感謝你咯?”王澈不忿言道。
“感謝那就大可不必了,畢竟這也是諸位應得的。”
宋歸城笑著擺了擺手,一副受之有愧的架勢“畢竟今天的事,關係到武陵城的未來。”
“作為武陵城的一份子,我覺得你們有參與的資格與必要。”
宋歸城的話說得模棱兩可,眾人也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時,褚青霄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這裡!就是這裡!”隻見褚青霄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內院西側的角落,他伸手指了指地麵,大聲的朝著眾人言道。
方才眾人爭執之時,褚青霄卻一個四處探查,對於眾人的爭執聽得並不真切,自然也無法體會到眾人此刻心底的陰鬱。
他麵露興奮之色的身板說罷,身子便趴在了地上,雙手並用,將地麵上的積雪扒拉乾淨,然後一塊與周遭地麵明顯不同的石板便浮現在眼前。
他嘗試著將石板抬起,可力氣卻有些不夠,故而又趕忙朝著眾人言道“來個人搭把手!”
隻是眾人都尚且未有消化掉宋歸城那番言論,哪裡有人理會褚青霄。
但就在這時,在這場爭吵中一直沉默的洛先生卻快步走了過來,他來到褚青霄身旁,沒有多言,擼起了袖子,便與褚青霄一道抓著那石板的邊緣,開始發力。
洛先生畢竟隻是個書生,論氣力比起褚青霄還不如,但好在石板的重量也並不如何驚人。
雖然吃力了一些,二人最後還是晃晃悠悠的將那石板抬了起來。
石板之下,是一道綿長的階梯,階梯通向地下深處,看不到儘頭,隻有一片無垠的黑暗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