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澈雖然是個讓人討厭的公子哥,好大喜功,自以為是,可他也有善良的一麵,也有許多江湖人都沒有意氣。”
“還有洛先生、還有曹捕頭,你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想告訴你們真相,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甚至不知道,說出真相,對於你們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楚昭昭有些語無倫次,她焦急想用表明自己的心意,可越是焦急,就越是詞不達意……
褚青霄卻打斷了她“楚姑娘。”
他輕聲喚道,楚昭昭一愣,嘴裡的解釋戛然而止。
她抬頭看向褚青霄,卻見少年的臉上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理解你,我也並不恨你。”
“你不用覺得虧欠,走吧,你不屬於這裡。”
褚青霄說完這話,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祝淵,祝淵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手在這時一揮,不遠處的空間忽然扭曲,一道圓形漩渦中的出口便在那處憑空出現,透過縫隙,隱約可見其外是破敗的城池。
楚昭昭看著眼前的出口,那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此刻,她的眼眶卻忽然一紅。
她轉過身子,抓住了褚青霄的肩膀。
“褚青霄,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什麼永夜界,不過是一個更加真實的幻境而已!”
“死了的人,就是死了,
他們活不過來!”
“留在這樣的幻境中,靈智會一步步被燭陰侵蝕,遲早會成為燭陰的養料與傀儡,你看看他們,他們中的一些人已經快要變成行屍走肉了!”
“這世上沒有天上掉下的餡餅。”
“任何看似美好的東西,都有代價!留在這裡,不過是一時歡愉,不過是飲鴆止渴!!你懂嗎!?”
她努力的想要說服眼前的少年改變他的心意,但無論她如何的激動,可褚青霄臉上的神情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都明白。”他這樣說道,目光直視著楚昭昭的雙眼。
“但祝淵有句話說得很對。”
“沒人在乎我們。”
“我們被燭陰圍困半年,沒有人想過來幫我們。”
“我們被關在這永夜界十二個春秋,也沒有人來看過我們一眼。”
“我們不是一開始就跪下了膝蓋,對著燭陰卑躬屈膝。我們反抗過,哪怕是十來歲的孩子也曾拿起過刀劍,與那些一隻手就能將他撕碎的怪物戰鬥過!”
褚青霄的聲線在這時被陡然拉高,他的神情激動,仿佛要把心頭所有的委屈與苦悶都發泄出來!
“哪怕是被囚禁在永夜界中,我們也努力的抗爭過!隻要曾經有哪怕一個人來過!”
“哪怕就一個人……也許現在的結局就不是這樣……”
“可……”
“沒人來,沒人在乎我們。”
他下了頭,語氣又忽的低沉了下來。
“我們武陵城是不富裕,也沒出過什麼大人物。”
“但我們也是大虞的百姓啊……”
“慶元三年,與北魏大戰,我們去了六十多號人,隻有三個活著回來。”
“慶元七年,涼州大旱,我們武陵才兩萬戶人,卻捐了六千兩銀子……”
“我們對得起天下,可天下卻不要我們了……”
“這裡的一切或許都是假的。”
“但至少他看上去足夠美好。”
“既然我們的結局注定是灰飛煙滅,那為什麼不再那結局到來前,偷歡一霎呢?”
褚青霄的語氣漸漸變得平靜,他就像是已經相同一切一般,內心不再有任何的波瀾。
楚昭昭的身子在打顫“可……可你還活著,你……”
“活著?”褚青霄卻苦笑一聲。
“我活著代價,是需要讓他們再死上一遍。”
“然後獨自一人,去麵對那個錯過了十二年的世界……”
“對不起,我沒有那麼勇敢。”
褚青霄意興闌珊的歎了口氣,仿佛認命一般。
“走吧,楚姑娘。”
“你如果能夠快一些,或許能夠趕在燭陰對其他城池動手時,把這消息帶給你們天懸山的大人物。但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現在,我隻想當一個懦夫,就當這一切從未發生過,活在我認為是真的的武陵城,直到灰飛煙滅那一天到來。”
“哦……”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頓,像是忽然響起了什麼,又接著道。
“對了,還有念霜。”
“我知道,她過得不太好。但可惜,她的青霄哥哥,沒有辦法,再幫到她,替我對她說聲對不起吧。”
“她不能永遠活在武陵城的夢魘中。”
“讓她嘗試著打開心底那扇門。”
“彆讓它關上。”
他說罷這話,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楚昭昭的肩膀,算是道彆。